“不!不可能!”
“劉公公!這封信當中是蘇將軍送來?”
晟帝握著信的手顫抖得厲害,以至于信灑落一地。
劉公公還不知信上內容,他蹲下身,慌忙將信拾起,正巧看到南婷戰死四個字,手在碰到信的那一瞬,也像被針扎一樣,渾身上下被寒冰襲身。
晟帝無神的雙眸逐漸變得通紅,他一把將劉公公推開,再次撿起這些信,嘴里不停喃喃道:“她一定沒死。”
“對,她沒死,劉公公,幫孤收拾行李,孤要親自去看看!”
劉公公猛地抬眸:“陛下,蘄州戰事才剛剛結束,有亂兵不說,這朝中更不能沒有您啊!”
晟帝一怔,緊拽著手中的信,朝后退了幾步,靠著身后的桌子,頓了良久。
通紅的眼睛如同被無數根銀針扎過,血絲布滿整個眸子。
劉公公起身彎著腰,來到他跟前,斗膽道:“蘇小姐奔走燕州,替兄報仇,替蘄州百姓雪恨,如今戰死沙場,舍命為大成,只為天下安定,國泰民安。”
“陛下,身為國君,切莫再一意孤行,非蘇小姐之愿。”
他話到此,一咬牙說出了足以砍頭的話:“蘇小姐以女子之身,為天下人舍命,陛下身為七尺男兒,卻為一己私欲,棄天下人不顧。”
“如若陛下到了百年之后,又有何臉面去見蘇小姐!”
“陛下!”
他話落,緩緩跪地,朝晟帝重重磕了一個頭。
“住口!你給孤住口!”晟帝指著他,大聲怒斥,“孤說了,她沒死!她沒死!”
“天下!什么天下!孤不要這天下!孤只要她!”
他大聲嘶吼著,將身后的奏折全部掀翻在地,額頭青筋暴起,雙手骨節青紫。
劉公公跪在地上,奏折嘩啦啦摔倒在他的頭上。
他忍著痛,一動不動。
晟帝朝他再次厲色道:“現在立刻給孤備車馬,孤要去蘄州。”
“你們都說她死了!那孤要親眼見到她的尸骨!”
劉公公微抬頭,伸手從地上撿起一頁掉落的信,遞給他:“陛下,蘇將軍信上有言,蘇小姐尸骨已火化,骨灰已灑在鑲城邊境。”
他說著,往后又看了幾行,繼續道:“蘇將軍更說,這是蘇小姐死前遺愿,即便魂歸,她也要替陛下,戍守邊關,守住這萬里江山.......”
晟帝的臉色從方才的青紫,又再次變得慘白,他難以置信地從劉公公手中奪過那一頁信。
“他們怎么敢!”
“他們怎么敢!”
“把她燒了........”
他努力撫平手中被他揉皺的信,逐字逐句,看著信上每一個字。
爾后,綠豆大小的淚珠滴落在信上,將上面的字,一個又一個暈開。
劉公公抬起頭,看向晟帝,眸中滿是心疼。
可他并未妥協,依舊跪地,擦了淚水,繼續勸:“陛下,眼下蘄州告捷,數十萬將士需要犒賞,數名南夷俘虜需要處置。”
“請您專心政務。”
“莫要寒了將士們的心。”
晟帝發瘋過后,突然變得意志消沉,他蹲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看著手中的信。
哪怕是現在,他依舊不敢相信是真的。
劉公公見他未有回應,偷偷抬眸朝他看去,見著他如此模樣,更加焦心。
晟帝若是發瘋還好,不發瘋才叫人擔憂。
就在這時,殿外有人稟報道:“長公主殿下求見。”
劉公公一喜,不等晟帝回話,朝外喚道:“快請長公主進來!”
他話落片刻,長公主疾步從殿外走來,手里還抱著小郡主。
方才她收到瞿綰眉送來的急信,衣裳都來不及換,趕忙抱著小郡主來見晟帝。
“知安。”
長公主緩緩上前,朝他輕聲喚道。
晟帝握著信,垂著頭,蒼白的臉,了無生氣。
長公主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朝他柔聲道:“陛下,節哀,人死不能復生.......”
“南婷也不愿你為她傷心難過。”
晟帝仿佛未聽見她的話一般,雙眸無神地看著前方。
直到,長公主懷里的小郡主,伸出小肉手抓了抓他的頭發。
晟帝低頭朝她看去。
小郡主長胖了不少,圓圓的小臉兒,粉嘟嘟。
她現在會笑了,晟帝朝她看來時,她彎著黑亮的眼睛露出一抹甜甜地笑。
晟帝原本無神的雙眸漸漸有了眸光,他拼命眨著眼睛,讓眼眶里的淚水不要落下。
長公主輕嘆口氣:“陛下,我想你應該很了解南婷,她心中是何想的,你應該最清楚。”
“無論是何結果,她都不后悔。”
“倒是你,若為此一蹶不振,又要胡作非為,那豈不是寒了她的心。”
“姑母知道,你心儀那個孩子。”
“可你何曾想過,你這副模樣,又何德何能,得到她的心儀?”
“莫到最后,你與她到地府相遇,也只不過是一廂情愿。”
她語調溫柔,可這幾句話說得毫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