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將那塊沾染污血的石頭遞上來。
四周的秀女們這回也全聽得一清二楚。
很明顯是阮大小姐栽贓嫁禍不成,才惱羞成怒對蘇小姐動手。
阮大小姐沒想到自己方才的舉動都被晟帝撞見,此時心生畏懼,不知所措。
她這回當真哭了,淚如雨下,顫聲求饒道:“陛下,奴婢知錯了,請您看在家父的份上,饒奴婢這一次。”
選秀被趕出宮,日后別說是進宮,就算是嫁人也難。
她堂堂阮家小姐怎受得了這些委屈。
無奈之下,她只得搬出自己的父親,希望晟帝看在她父親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
晟帝背負著雙手,唇角勾著,依舊是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那你父親是哪位大人?”
阮大小姐以為有了希望,停下哭聲回道:“是戶部阮大人。”
晟帝一聽,瞬間知道是誰,原來是這次因為得了成王亂黨被抓的空子而上位的阮大人。
他朝身旁的劉公公的道:“阮大人教女無方,將他貶去青州。”
阮大小姐怔愣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
陛下不僅沒有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放過她,竟然還將她父親貶職。
她父親可是熬了十幾年才熬到了這個位置上。
她心中懊悔不已,剛想要開口繼續求饒。
只聽劉公公應道:“是,陛下。”
他話落,不等阮大小姐再言語,派人將她拖了下去。
劉公公還特地在她耳邊道了一句:“阮姑娘啊,阮姑娘,你若是老老實實待著選秀,說不定還能進宮當個常在,你千不該萬不該,在天子跟前耍計謀。”
今日阮大小姐當眾揭發楚二小姐,本就是觸怒圣顏。
好在楚二小姐只不過是收到了一封書信,若當真做出什么逾矩之事,丟臉的還是晟帝。
晟帝在眾多秀女們散去之時,想著有事要和蘇夢璃說,所以才追上前來,沒想到看到剛才那一幕。
他心中本就對這位阮家大小姐不滿,也算是將罪一并罰了。
待阮大小姐被拖下去后,晟帝將蘇夢璃單獨留下。
“近來你堂姐可有送信回蘇府?”
蘇二老爺和成勇侯雖說早就分府,但是兩府只隔著一條街。
蘇夢璃聽他這般問,突然笑了。
晟帝見著她笑,很是疑惑:“有何事,這般好笑?”
蘇夢璃回道:“奴婢只是覺得十分湊巧。”
“什么湊巧?”晟帝問。
蘇夢璃從懷里拿出兩封信件,雙手遞給晟帝:“堂姐數日才送來家書回府,陛下便來問起,實在是太巧。”
晟帝看到她手中的家書,眸中滿是欣喜:“這些都是你南婷的家書?”
蘇夢璃回道:“正是。”
她進宮之前,蘇夫人交給她的,以備她在危險之時給晟帝。
這些家書,可以保她一命。
現在雖然拿出來有些早,但是又剛剛好。
晟帝急忙將手中的信件打開,里面都是蘇南婷寫給父親母親的家書,里面提到了很多軍營之事。
現在南夷雖然退兵,但是蘇將軍等人想趁著這個時候,將南夷人徹底趕出蘄州數十里外的阿曼山。
阿曼山崎嶇險峻,南夷人一旦退出外,就無法再侵犯大成。
蘇南婷除了對付一些時不時來冒犯的南夷小卒之外,便是每日練兵。
信中無一都是寬慰父親母親,定要安心。
除此之外還提到一樁喜事,蘇將軍,也就是成勇侯三子,覓得良人,不日之后就會成婚。
雖然信上提到的都是蘇家之事,可晟帝依舊看得滿心歡喜,好似只要看到她的字跡,便能感覺到她在跟前。
待看到最后一封信的末尾時。
他赫然頓住,只見上面用著工整的小楷寫道:“問陛下安。”
僅僅只是四個字,就讓晟帝雙手顫抖,一雙清澈的眸子仿佛蒙上一層霧。
蘇夢璃站在他身側,默默看著,也不知為何,她的雙眸跟著一道紅了起來。
最后一句話,其實是她親自所寫。
堂姐寫了很多封家書回來,但是從未提到了陛下。
她深知陛下對她用情至深,可是卻要下定決心斬斷他們的情緣。
是為了他好也罷,是為了自己心中所求也罷。
他們二人終究是有緣無分。
像是那街道上一同看著折子戲的兩孩童,情義來得快而唐突,帶著稚嫩的懵懂和不畏禮數的沖動。
可看戲的孩童終究要散去,帝王終究是帝王,他不可能一直都孩子氣。
蘇南婷對自己的選擇,絲毫不后悔,她知道,有人更適合陪伴在晟帝身邊。
蘇夢璃夜里每每看到這封家書時,腦海中會浮現出晟帝失落的模樣,她想或許,再上面加上一句話。
就能讓晟帝展露笑顏,更能讓他早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