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仙鎮前往燕州的襄城最多一天便可抵達。
四人騎著馬,快馬加鞭朝前趕路。
一路上荒無人煙,只剩下破敗的馬車和被風沙掩埋一半的人骨。
晟帝已來不及再繼續震驚,凝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帶著螢兒拼命趕路。
蘇南婷跟在他身后,見著風中他逐漸挺直的背脊,好似已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東西。
老人在她身后咳嗽著,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姑娘,老朽怕是活不過今日了,如果可以,你可否救救我的孫女。”
“讓她好好活下去。”
“咳咳,咳,這孩子實在是可憐......”
蘇南婷沒有多想,應道:“老人家,你放心,就算你說,我也會將螢兒安頓好,只是你先別急,等到了燕州我給你請大夫。”
老人垂下眸,搖了搖頭道:“罷了,我呀早就走了,從敬王出事那天,就該走了。”
馬車快速前行,轟轟的馬蹄聲險些要蓋過老人的聲音。
蘇南婷握緊韁繩,踢著馬肚子一邊繼續趕路,一邊道:“老人家,你當真不知道那人在哪兒?”
“誰?”老人迷迷瞪瞪問。
蘇南婷握著韁繩的手一抬:“敬王的有孕侍妾!”
老人緩緩閉上疲憊的眸:“姑娘,我已說過,那人我并不知道在哪兒。”
蘇南婷側眸看向他:“可是,我不信.......”
老人緊閉著的眼微微睜開,良久后,他側過頭:“我當真不知.......”
蘇南婷原本只是懷疑他沒有說實話,特地試探。
現在老人如此神色,顯然她猜對了。
“駕!”蘇南婷繼續趕著馬兒,與晟帝一同來到了前方一處驛站。
晟帝沒有下馬,朝驛站里看了一眼,爾后回頭朝蘇南婷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繼續朝前趕路。”
蘇南婷順著他的目光,也朝驛站看了一眼。
里頭黑漆漆,未見到人影。
“好!”她立馬應下。
四人繼續前行。
馬兒在山上吃過糧草,可管不了多久。
很快到了離著燕州還有十公里外時,兩匹馬都累了。
晟帝見著不愿再走的馬兒,眉頭一皺:“這兩匹馬還真是沒用。”
蘇南婷抬頭朝四周看了看,見到了不遠處一條小溪,說道:“我們在那里歇歇腳,讓馬兒吃些草,順道讓螢兒也吃些東西。”
小螢兒已經一整天未吃東西,的確餓了,不過她乖巧地搖了搖頭:“沒關系,我不餓。”
蘇南婷瞧著她這模樣更加心疼。
二人也不再商量了,牽著馬兒來到小溪邊。
小溪里的水十分渾濁。
蘇南婷不敢將里面的水給馬兒喝,待馬兒吃過草之后,拿出自己的水壺分別喂給了兩匹馬。
好在他們在山上的時候備了不少水。
晟帝則解開包袱,拿出兩塊餅遞給螢兒。
待吃飽喝足后,四人又繼續上路。
這一次,老人終于松了口,許是因為見到了他們二人這般疼愛自己的孫女,他總覺得不能虧欠他們。
“姑娘。”老人在喝過水后,咳嗽好了許多。
蘇南婷聽到他在喚自己,連忙應道:“老人家,你有何事?”
“我可否問一下,你為何這般想知道那人在哪里?”老人問。
蘇南婷未多加思考,當即道:“老人家,如果我說,那人的身份可能關系到幾條人命,你信嗎?”
老人眸色一怔,隨后暗黃的眼珠變得空寂:“我知道.......”
蘇南婷趕著路,并未聽清他這句話,連忙問:“老人家,你說什么?”
老人緩緩垂下眸,仿佛做了什么必定的決心,回道:“我說我知道那人在阿哪兒。”
蘇南婷一驚,連忙拉緊韁繩,停下馬兒,側頭問:“你說你知道敬王有孕妾室在哪兒?”
老人點了點頭:“沒錯。”
前方趕路的晟帝見著他們停下,趕著馬兒來到他們跟前問:“南婷,怎么了?”
蘇南婷正色看向老人;“老人家知道敬王有孕妾室在何處。”
晟帝一聽,連忙追問:“她在哪兒?”
老人回道:“那位妾室本姓柳,家中無父無母,可模樣出塵,被我師父送出后,意外結識了周家二老爺。”
“后頂替徐家女兒,成為周家二老爺的正妻。”
晟帝和蘇南婷一同驚住:“周家.......”
“那周大少爺便是敬王遺孤?”蘇南婷嘆道。
老人長嘆一口氣:“沒錯。”
“那位妾室生下孩子不久之后病逝,從未極少有人提及她,只道周大少爺是周夫人所生。”
蘇南婷從驚訝中回神,繼續問:“此事周老爺可知曉?”
老人頓了一下,搖頭道:“那位妾室頂著徐家小姐身份進周家,周家老爺應該并不知。”
他這也只是猜測。
蘇南婷抬頭看了一眼天際;“老人家,我們先趕路,等到了燕州,你與我們細細說。”
“也好。”老人見著秘密已道出,也不想再過多隱瞞。
他已經過不久了,自個女兒也已出事。
只等多為這兩位辦事,好讓他們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日后好好照顧螢兒。
他們是夜里趕到燕州。
燕州城門口守著一排拿著長槍的士兵。
他們見著有人來到城門口,厲聲大喊:“你們是何人?”
蘇南婷朝他高喝道:“我是蘇家五小姐!快放我們進城!”
士兵們冷眸看著他們四人。
眼下正是南夷人攻城之時,他們豈能輕易將他們放進城。
士兵們厲色道:“夜里城門不開,你們想進來,得等明天一早。”
蘇南婷朝他們大聲喊道:“我是蘇家五小姐,你派人告訴蘇將軍,說他妹妹來了!”
士兵們猶豫起來,你看我我看著你,片刻后當真派了一個人去蘇將軍營帳去傳話。
蘇將軍和趙君屹正在討論軍情。
士兵匆匆進屋道:“蘇將軍,王爺,方才城下來了一男一女,那女子說她是蘇家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