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內,陳氏扶著長滿青苔的墻,終究挨不住丹煙的攻心,咬牙道:“我說,只要你們能阻止木阿托成婚,我便如實招來。”
丹煙長松一口氣,眸中露出一抹喜色:“京城之內,除了你可還有其他細作?”
陳氏緩緩抬頭,一雙滿含淚水的眸看著她,平靜道:“我母親在時與我說得并不多,她只告訴我,若是我遇事便去求商賈錢家老爺。”
此事丹煙已從女使沉煙口中得知,沉聲問:“除了他之外,可還有旁人?”
陳氏擦了臉上的淚痕,思索片刻,回:“好似還有一人。”
“是誰?”丹煙不由得緊張起來。
陳氏說道:“李家........”
丹煙眸子一睜:“李丞相家?”
陳氏點頭:“沒錯,母親在世時每次都有派人去李家,不過他們處事小心,我不知細作是李家何人。”
她如實說道。
丹煙眉心微皺,李丞相李大人一直以來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會叛國。
她對陳氏的話起了疑心:“你說的可是真的?”
陳氏臉色一青:“你是在懷疑我?姑娘,我能說的都說了,信不信由你。”她轉身,坐到牢籠的角落里,背對著丹煙,回想著木阿托要成婚的消息,垂下頭暗自感傷:“倒是姑娘你,不要忘了你說過的話。”
“好。”丹煙應道,轉身離開地牢。
什么成婚都是假的,木阿托回南夷之后,帶著軍隊已到燕州城樓下,一心想著侵占燕州十二城,哪還有心思成婚。
她方才帶來的信不過是瞿綰眉為了讓陳氏信服,偽造的罷了。
瞿綰眉公主府后院的觀景樓上等著丹煙來回話。
夏末天涼,樓上冷風輕拂,揚起微黃的紗幔。
“殿下。”丹煙走來,作揖道:“陳氏招了,但是她只提到了兩個人。”
“誰?”瞿綰眉放下手中的書,正色問。
丹煙回:“如那婢女所說,錢老爺是細作之一。”
瞿綰眉繼續問:“還有一人呢?”
丹煙猶豫頃刻,道:“陳氏未有明說,只將李丞相府中指出。”
“她說,她母親曾去李丞相府上傳遞消息。”
瞿綰眉扶著欄桿,凝眸沉思著。
丹煙起身謹慎道:“殿下,陳氏招是招了,也不知她這些話里哪些是真。”
瞿綰眉緩緩道:“是不是真的,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你明日派人將我公主府上抓到南夷細作的消息傳出去。”
丹煙深知她的意思,行禮回道:“是,殿下。”
她話落,一抬頭正見到她剛才放下的書,只見是錢家大公子的詩稿:“殿下,您這是?”
她疑惑問。
瞿綰眉將那本書緩緩拿起:“錢家這位大少爺我見過幾次,才華橫溢,最善作詩,可惜因為商賈身份一直不能如愿入朝為官。”
“錢老爺是南夷細作,那錢大公子必定也是,公主是想從他入手?”丹煙思量后問。
瞿綰眉翻著手中詩集:“那倒未必,錢大少爺所寫的詩可句句是忠君愛國,不像和他父親一樣同流合污。”
“丹煙,錢老爺若真是細作,陳氏出事,他定會小心謹慎,你暫且莫要派人前往錢家,可派小一小二跟著錢家大少爺。”
“另外派瞿家掌柜暗中搗亂他們的生意,讓他們自亂手腳。”
錢家為商,瞿家也為商,可瞿家獨大,想要拿捏他們,自是輕松。
“婢子,明白。”丹煙應罷,見著瞿綰眉那張略顯疲勞的臉,關心問:“殿下,您近來可是因為細作之事煩心?”
瞿綰眉抬頭,笑著回:“那倒不是。”
丹煙走到她身側:“可是殿下的臉色怎這般不好?”
瞿綰眉聽她這般說,發現的確有些疲乏,近來好似也沒累著,她按了按頭,笑道:“許是夏去秋來,易乏易困。”
丹煙扶著她坐到屋內,給她按著雙肩:“殿下,要不要給您請太醫來?”
瞿綰眉想了想:“罷了,你替我將上次瞿府的言大夫請來便可。”
若是請太醫,定會驚動晟帝,免得他擔心。
“是,殿下。”丹煙轉身將屋里的香點燃。
瞿綰眉靠著椅榻,聞著淡淡的檀木香,昏昏欲睡。
沒過多久,當真睡著了。
翌日,丹煙將公主府藏有細作之事傳出去。
沒過多久,當真有人來打探消息,那人穿著一身黑衣。
可惜此人輕功極佳,沒等藏在暗處的小一小二露面,猶如一道黑影,飛身迅速離開。
丹煙急忙來瞿綰眉院里稟報。
“殿下,來人了,可是那人十分小心,只是在公主府墻外看了一眼,便飛身離開。”
瞿綰眉輕撫著手中繡著的絹絲:“不急,再小心,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
“現在陳月芳在我們手上,他們絕不會讓她活著出來。”
丹煙收回方才的失落,笑道:“是,殿下,方才婢子已派人給陳月芳和她那位女使喂了軟骨散,沒有我們的解藥,她們逃不出地牢。”
“嗯,甚好。”瞿綰眉提起手中針,將剩余的線頭剪掉,攤開已繡好的絹絲,說道:“明日,同我一道去李丞相府。”
“殿下,您這是?”丹煙見她要去李丞相府,怕她輕舉妄動。
瞿綰眉笑道:“李夫人明日壽宴,既送來了拜帖,我自然得去一趟。”
當初李家三公子李言澤吵著要娶蘇南婷,惹出不少事端,她和李夫人也心生積怨。
這次她親自送來拜帖,也算是想要與她交好。
瞿綰眉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接近李家人的機會。
她倒是想要看看,李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是,殿下,婢子,這就去準備。”丹煙說罷,轉身去準備參加壽宴一事。
李家這數月來先是草草舉行了李三公子和潘氏的婚事,現在又來舉辦壽宴,京中有不少夫人厭煩起來,但又不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