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謝氏一路狂奔,磕磕碰碰拼死跑回了謝府門口。
她來到府門前,用力捶著那高大的紅門:“父親!父親!父親!”
自從寧家倒后,謝氏不是來求過謝家,可是每次都被拒之門外。
謝大老爺的意思很明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今后和謝家再毫無瓜葛。
謝氏現在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再試一試,抬起手幾次朝大門捶去。
許是因為動靜太大,終究還是驚動了府里的謝大老爺以及馮氏。
馮氏早就看著小庶女不順眼,添油加醋道:“老爺,她若是一直這么敲,怕是又損我們謝家聲譽,到時候給我們冠上一個克扣女兒的名聲。”
謝大老爺一聽更加生氣,朝著桌子重重一拍:“寧家落難,我不顧陛下責怪,派人給她送了三百兩兩銀子,她還不知足,真是個不孝女。”
當初謝氏來謝府求人時,謝大老爺的確拿出三百兩銀子交給府中小廝讓他給謝氏送去。
可是在半道被馮氏截下來,還順道讓府里的人誰也不要給謝氏開門。
謝大老爺還不知此事,以為那三百兩銀子謝氏已經收下。
“來人,去告訴她,就說我病了,不想見她,讓她走!”謝大老爺怒氣沖沖道。
“是,老爺。”小廝點頭應道,轉身去了前院,將府門打開。
謝氏見到府門大開,心中一喜:“是父親來了嗎?”
小廝冷著一張臉,不耐煩道:“老爺說了,讓你走,他現在病了,不想見客!”
謝氏聽罷,眼淚汪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聲哭出:“我知道父親怕被寧家連累,可是再如何,我都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就讓父親見一見我吧,我不來要銀子,我只想要父親能夠救我一命。”
小廝眉頭緊皺,不想惹事,只想將她快些趕走,厲色道:“小姐,你也不要怪老爺,誰讓你的命不好,嫁的是那戶人家,走吧,趁著老爺還沒發怒,快些走!”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見到父親!”謝氏上前推著紅門,執意要闖進去。
寧崇遠趕過來,上前拽著她的手臂:“給我走!莫要在這里丟人現眼!”
謝氏聽到他的聲音,打了一個冷顫,越發激動地推著紅門,尖銳的嗓音大喊道:“父親!父親!你一定要救我!父親!”
許是因為她的聲音太大,還當真將謝大老爺引出來。
謝大老爺滿臉不悅道:“銀子這么快就花完了?好你個不孝女!”
府外人多眼雜,謝大老爺強忍著怒火,放低聲音繼續道:“去,混回你的寧家,我不會再給你任何錢銀!”
謝氏朝身后的寧崇遠看了一眼,撲通一聲朝謝大老爺跪地道:“父親,您就救救我吧!他!他要將我賣到落雁閣。”
一聽落雁閣三個字,謝大老爺的神經變得緊繃,猛地抬頭朝四周看了看,見著無人,瞪向謝氏道:“你的事情我管不著,你只要知道你現在已經不是我謝家的女兒,你的事情都與我們無關!”
說罷,猛地將大門關上。
謝氏嘴里的話還未說出,紅哐當一聲關好。
她看著緊閉的大門,那一刻仿佛天都塌了。
寧崇遠繼續拽她:“瞧見沒有,你爹不會管你的,還不快跟我走!”
謝氏淚如雨下,失魂落魄地看著刺目的謝府二字。
片刻后,她突然停住腳,一把將寧崇遠甩開,大步走到門口,用力敲了兩下門:“父親,你待女兒如此狠心,就不怕遭報應嗎?”
“父親!”
謝氏撕心裂肺地喊著,隨后一咬牙,瞪著一雙兇狠的眸,繼續道:“你們待我不仁,就休要怪我不義!”
“謝府一家都是一群忘恩負義的東西!”
“尤其是謝太妃!殺害主子,冒名頂替!不知廉恥!”
一日前,謝氏在自己所居住的小巷中一不小心撿到了一張奇怪的字條,字條上清清楚楚寫下了謝太妃當初是如何調換身份一事。
她以為是哪個不知名的狂徒,故意寫下恍然之言,所以并未在意。
可是,就在剛才,她下定決心,既然謝家不幫她,她就要讓謝家陪葬。
字條上的東西不管真假,今日只要她當著眾人的面道出,多少都會讓謝家根基受損。
四周圍著的路人越來越多,謝氏提高聲量繼續喊著:“父親!姑母她早就死了,死在回京城的路上!宮的太妃是假的!她不過是姑母身旁的女使!”
此話一出,惹得眾人都一驚。
小廝聽著,心急如焚,立馬跑將此事告訴謝大老爺。
謝大老爺聽后,猛地站起身:“一派胡言!我自己的妹妹我還能認錯!”
“她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得罪太妃!”
“去,快去給我把她抓進府!”
“是,老爺。”小廝應聲退下。
謝氏越說越起勁:“假的,都是假的,太妃不過是卑賤的女使!她謀害親主,才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眾人唏噓不已。
謠言是這個世上傳播最快的東西,沒過多久便落到了謝太妃的耳朵里。
謝太妃原本是在喝藥,可是才喝了一口,手中的藥碗砰的一聲落地。
“你說什么?謝家那嫁出去的庶女竟敢當街說我不是謝家女兒?”她詫異問出口。
宮女低著頭回:“沒錯,當真是如此,現在謝大老爺依舊將謝家那位小姐綁回府。”
謝太妃神色慌亂起來,一雙眼珠盯著前方,嘴唇在哆嗦。
怎么回事?謝家女兒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此事除了謝槐青和她自己,無人知曉。
是謝槐青嗎?只有他才知道得這么清楚!
謝太妃沉穩了大半輩子,這下方寸全無,朝外大聲喚道:“去,去將謝大公子喚來。”
艷青走來道:“娘娘,謝大少爺現在正忙著和李家小姐結親,怕是無空到宮中來。”
謝太妃更怒:“無論如何,都要將他給我喚來!”
艷青應道:“是,娘娘。”
謝太妃左立難安,手中的帕子捏在手心全是冷汗。
謝氏的那番話,簡直就像一把刀,隔開了包裹著她的保護墻。
這保護墻一倒,洪水猛獸即將蜂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