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三公子果真聰慧,一猜即中。不過,你要弄清楚,不是我硬逼著你吃,是你有求于我,你若不想吃,現在便走。”瞿綰眉將金子再次放在桌上。
“你......你怎會如此狠毒?!”寧崇遠捂著嘴,冷斥道。
瞿綰眉笑著搖了搖頭:“狠毒?寧三公子,你忘了,你平日跟著一眾少爺喝酒的時候,是怎么說的我?”
“你說我家那二嫂,一直未育有一子,是個不會下蛋的野雞,也不知你二哥什么時候將我趕出府。”
“喝酒的酒錢是我給的銀子,罵的也還是我。”
“你這又叫什么?”
寧崇遠啞然,這話是他在瞿綰眉進門后兩年所說,沒想到居然傳到了瞿綰眉的耳朵里。
他自覺理虧,咬住牙關沒再質問下去。
桌子上的黃金折射著縷縷刺目的金光。
他瞇著眼,思緒良久后,緩緩走向來福的食盆。
二十兩黃金,夠他們住上舒適的宅子,也能讓他有機會去打點將父親救出。
只是吃一盆狗食而已,比在外做牛做馬要容易得多。
“好,我吃。”寧崇遠心一橫,大步沖去端起地上的食盆,伸手舀起里頭的碎骨頭碎肉淺吃一口,剛入嘴,立馬干嘔起來。
玉瑤在一旁笑道:“三少爺,你可莫要吐出來,不然小姐又要去找來福尋食。”
寧崇遠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力擦掉嘴角的殘渣,又舀了一口,硬著頭皮吃下去。
瞿綰眉端起茶杯,一邊喝著茶,一邊靜靜看著他吃。
寧崇遠吃得慢,整整吃了一刻鐘的時間,才將那食盤吃干凈。
他一頭冷汗,頭發被汗濕,拿著食盆晃晃悠悠地走到瞿綰眉跟前:“瞿大小姐,您可滿意?”
瞿綰眉將茶盞推至一旁,拿起那錠金子,起身悠悠走到他跟前。
寧崇遠擦掉臉上的污漬和額頭上的汗水,原本戾氣滿滿雙眸透出喜悅。
瞿綰眉走到他身旁,攤開手,將里頭的金子露出。
寧崇遠顫抖著手,激動地伸手去拿。
就在他的手要碰著黃金的那一瞬,瞿綰眉握住金錠子,抬起手,朝前方院子里的水池一拋。
咕咚一響,金錠子墜入水中,蕩起一圈圈水波。
寧崇遠撲了空,大驚:“你,你怎么把金錠子給丟了!”
他嘶聲大喊,疾步沖到池水旁。
前院的池水較深,連著內湖,一錠金子落下,如同石沉大海。
“金子!我的金子!”寧崇遠臉色青紫,拼命地劃著水面,“我的金子!”
寧國公府的三公子此刻就像丟了食盆的野狗,在一堆泔食旁搖尾乞憐,焦急又無奈。
他渾身濕透,轉身瞪向瞿綰眉:“你耍我!”
瞿綰眉也不否認,輕笑出聲:“我怎么敢耍國公府三少爺,只不過,我早就定下規矩,我們瞿家的金銀,就算是丟棄,也不會給你們寧家用一分。”
玉瑤走到她身側,接過話,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寧三公子,你若當真缺銀兩,我派人去落雁樓替你問問,看他們那里還要不要人刷恭桶,若是要,你去做龜公,說不定一天還能掙上個兩三文。”
落雁樓,龜公,對這位寧三公子來說可是奇恥大辱。
還是玉瑤會說話。
寧崇遠火冒三丈,緊握拳頭,瞪著一雙兇狠的眼睛,一改方才進府的模樣,大聲吼道:“你根本就沒想過要把金子給我?!”
瞿綰眉轉身走進屋:“寧三少爺,既然知道,就快些離府,不然莫要怪我不客氣。”
寧崇遠當了小半輩子的三少爺,如今竟被騙了吃了一盆狗食,這樣的委屈他哪里受過,沒等瞿綰眉轟人,原形畢露指著她怒斥:“瞿綰眉,我們寧家再落魄又如何,那也是官宦出身,哪像你,嫁過人的婦人,無權無勢,以后就守著你的臭錢銀,孤獨終老!”
臭錢銀?來求她的時候可不是這般說。
瞿綰眉轉過身,朝丹煙喚道:“丹煙,送客!”
丹煙應道:“是,小姐。”
寧崇遠顫抖著身子,看著剛才自己吃干凈的食盆,又是一陣干嘔,還想要朝瞿綰眉謾罵。
誰知,還沒開口,丹煙拿著一條長長的木棍,朝著寧崇遠的后背一揮,重重打在他的腰上。
咯噔一響。
痛得他發出凄慘的叫聲:“啊!”
“你們敢打我!”寧崇遠捂著劇痛的后背,驚愕地看向瞿綰眉眾人。
丹煙提起木棍朝著他的左腿又是一擊:“你一個罪臣之子,堂而皇之在瞿府撒野,我家小姐為何不能打你!”
寧崇遠捂著痛,大聲痛呼。
罪臣之子,身份何其卑微,比這府里的家奴都不如。
丹煙將手中木棍一丟,朝身后的小廝護衛吩咐道:“去,把他丟出去!”
“是。”小廝們應道,挽著袖子上前,架著腿腳痛得無法動彈的寧崇遠朝外走去。
寧崇遠這下老實了許多,蒼白的臉因為疼痛扭曲成一團,牙齒直哆嗦,不敢再罵瞿綰眉半句。
瞿綰眉走到桌旁,將小團兒再次抱起。
小團兒在她懷里蹭了蹭,尋了一個極好的姿勢再次閉上眼睛鼾睡起來。
丹煙拍了拍手,走來道:“小姐,要是寧家人再來人,您別再跟他們廢話,直接打斷腿趕出去便好。”
瞿綰眉撫著團兒貓,笑:“這次過后,估計他們就算是餓死,也不會求到我的跟前來。”
丹煙聽后,覺得也對。
寧崇遠走后沒多久,長公主府派人前來。
是長公主身邊的尤嬤嬤。
不同從前,這次尤嬤嬤朝瞿綰眉行跪拜禮:“殿下。”
“長公主派奴婢來給您量身。”
“量身?”丹煙疑惑問,“小姐的衣裳都是出自府中裁縫之手,一向無需量身。”
尤嬤嬤抬眸笑道:“殿下,此次量身是為了給您做朝服袆衣,待殿下回宮之時,加冠示眾臣。”
“陛下是準備為小姐辦大禮?”丹煙驚詫問。
尤嬤嬤回:“公主回宮,自然是要辦大禮,更何況殿下早就受過先帝冊封,身份尊貴,不可怠慢。”
“冊封?”瞿綰眉疑惑問。
她并未在晟帝和趙君屹口中聽說過。
先帝病逝在她失蹤后的一年,何來機會冊封她?
尤嬤嬤道:“長公主聽聞有人要謀害公主,昨日夜傍來到先帝陵寢,想要向先帝傾述,誰知意外得到一份先帝所留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