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休夫?!”
一眾寧家人聽得瞠目結舌,紛紛大驚失色。
更有人大聲道:“休夫?真是笑話,自古只有休妻,哪來的休夫?二少夫人,你若是不想和離,就快哄哄寧二公子,二人回屋去鬧。”
“是啊,二少夫人,休夫?大成國從來沒有人能休夫莫要在這里唱大戲,早些回府吧!”
寧老夫人緊皺眉頭更是不悅:“休夫?笑話,實在不行,就滾回后院。”
瞿綰眉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而是看向寧彥,用著森冷的語氣,帶著要挾的意味緩緩道:“夫君,若是不能休夫,那今日就此作罷,可好?”
“不行!”寧彥當即打斷她的話,“不行,今日必須和離!瞿綰眉你別胡鬧,我已經答應你和離放你出府,你就老老實實簽下和離書,對你對我都好。”
“寧二公子,你難道忘了,是你說在你們寧家沒有和離和休妻?”瞿綰眉將那份文書攤開,“想要我出府,那就簽下這份休書!”
這封“放夫書”攤開有半尺長,一共記下寧彥十大罪狀。
條條在理,只要寧彥簽字畫押,族長見證,她瞿綰眉就算堂堂正正的休夫。
旁人聽著又小聲議論:“二少奶奶可真不一般啊,要是二公子簽下這份休夫書,那旁人都知道是寧二公子的過錯。”
“要真簽下,那我們寧家還有何臉面?堂堂七尺男兒,竟被一個小娘子所休!”
“寧二少爺!這休夫書萬萬簽不得啊!”族中兩名男子朝寧彥大聲喚道。
寧彥臉色青紫,他當然知道這休夫書不能簽。
所謂休夫書,不僅僅是打著寧家的臉面,更是挑戰著寧家族長們的權威。
上百年來的,沒有人敢這么做。
只要這休夫書一簽,那擺在祠堂里的靈位就是個笑話。
寧彥也會被族人視為不恥,寧國公也一家也會被其驅逐。
可是現在瞿綰眉不肯和離,一心只要休夫,他若辦不到,瞿綰眉將他把柄稟告晟帝不說。
他父親也必死無疑。
寧彥死咬著牙猶豫著。
若是寧國公當真定罪,他們寧家就真的完了。
別說爵位,就連抄家問斬都有可能。
他陷入兩難的地步。
到底是保住臉面,還是用臉面來換自己全家的命。
瞿綰眉提高聲量催促他:“寧二公子,可想清楚了?到底簽還是不簽?”
寧彥猛地抬頭看向她,見到她唇角那抹淡淡的笑,猛地一驚。
是她?
是她一早就安排好的?
先是用試題一事要挾他,造出她要和離的假象。
再誣陷他父親,逼迫他不得不向趙君屹低頭。
等到和離時再拿出這封休夫書,讓他進退兩難,從而當眾羞辱于他!
她早就和趙君屹串通一氣,里應外合。
寧彥驚訝的臉上浮現出許許恨意:“瞿綰眉,你好狠的心!”
瞿綰眉聽到此話,當即笑出聲:“寧彥,我再狠心,也不如你。”
“我.......”寧彥一時語塞,他知道自己這三年來對瞿綰眉不好,可是這數月來他已經無數次向她服軟。
難道這些還不夠?
“瞿綰眉,你的心里當真已沒我?”他良久后問出這么一句話。
“對。”瞿綰眉爽快應道,隨后語調一揚,說出自己憋在心底許久的話:“不,或者說,我心里從未有過你!你還記得新婚夜你說過什么嗎?你說你見著我就覺得惡心。”
“這句話我同樣送給你,我只要聽到你的聲音,就覺得胃中翻滾!寧彥,別再廢話,快簽吧!”
寧彥怔怔看著她,突然覺得心如刀絞,眼神中透出質疑,隨后又變成失落。
既已無情,那就不必再糾纏下去。
臉面和命,自然也是命更重要。
他緩緩走到桌旁,拿起筆,想要簽下自己的名字。
可是,不知情的寧老夫人突然沖過來,一把奪過文書:“休夫?笑話,天大的笑話!”
“瞿綰眉,我告訴你,想要休夫,除非我死!”
她歇斯底里的大吼,守了寧家幾十年,她絕不容許,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發生在她的孫兒身上。
瞿綰眉轉身向寧彥投去目光:“寧二公子,聽見沒有?老祖宗說,寧愿死,也不會讓我休你?”
“所以,你是想等著我們大家一起死,還是各自安好?”
她語氣看似平和,但是每一個字都壓著寧彥。
寧彥踩著重重的步伐走到寧老夫人跟前:“祖母,現在父親被關在宮中,還是早日將此事解決為好。”
“什么鬼話!你父親和瞿綰眉有何關系!”寧老夫人大聲怒吼,“快把你房里的人拉回去!就算是為我們寧家積福行善!”
寧彥眉頭緊皺,眼下這么多人,他也不好將趙君屹的事全盤托出,只得耐著性子勸道:“祖母,您早些回去,這里的事交給我。”
“不行!”寧老夫人面色青紫,依舊不肯放手,甚至抬手重重甩了自己孫兒一耳光,“我雖知道你沒用,但是沒想到你竟這般沒用,居然被一個小女人給壓著不能動彈!這可是休夫啊!你只要簽字畫押!那日后百年都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你不在意!但我們寧家丟不起這個臉!”
她撕心力竭說著,只差咳血而出。
寧晏捂著自己的臉,臉色十分難看,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可是丟臉總比沒命強!
他一狠心,派人將寧老夫人攙扶下去。
然而寧老夫人突然發瘋似的,一把將身旁的女使推開,猛地奪過剛才自己丟下的文書,用力撕毀。
“我讓你簽!我讓你簽!休夫?妄想!”
好好的文書被撕成碎片,寧老夫人大笑起來,得意地看著瞿綰眉:“瞿氏,你目無尊長,不尊禮數,別說是休夫,今日就算我寧家休妻也不為過!”
“老祖宗,您別急。”瞿綰眉笑著,緩緩從懷里又拿出一份文書,“方才的撕了就撕了,孫媳這里還有一份。”
寧老夫人雙眸怒睜,腳步一顫,差點沒站穩。
這回,寧家族長也忍不住發話:“瞿氏,現在寧家族人都在此,你們若是和離,我們當即拍案,可是休夫,萬萬不妥。”
“女子隨夫,夫為天,素來只有休妻,休夫有違人倫,不合禮法!”
“別說老祖宗們不答應,就連陛下也不會同意。”
“大成國律例從未有休夫,你們執意要如此,也是目無法紀!”
眾人聽罷紛紛點頭,就連寧老夫人也冷靜下來:“沒錯,是目無法紀。”
寧彥滿頭冷汗,雙手微微顫抖著,心里暗罵著這群禍害。
就當大家以為這場鬧劇會不了了之時,人群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誰說是目無法紀?”
“孤,現在加上這條律例,不就是合情合法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