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落水......”瞿綰眉喃喃念出,她的好弟弟果真跟父親一樣,做事從不拖泥帶水。
她安撫著小周氏:“別急,既然是失足落水,我們還是得去將人接回來。”
小周氏臉色好些,點了點頭:“老夫人那邊?”
瞿綰眉回:“我親自去說,你帶人去將四小姐接回來。”
“好,都聽你的。”小周氏應著,臉色好了許多。
瞿綰眉來到寧老夫人院里的時候,她正在扶額嘆氣:“我們寧家這是觸了什么霉頭,一連沒了幾條人命!”
“老祖宗。”瞿綰眉來到她跟前,放下安神的香爐,“孫媳已經派人去接雨彤回府。”
寧老夫人聽到她的聲音,側過臉:“你來干什么?”
瞿綰眉打開香爐,將里頭的香點燃:“聽下人說老祖宗因為雨彤的事情而傷心,所以特地來看看老祖宗。”
寧老夫人側眸看向她:“綰眉,現在你婆母已下葬,你大嫂也是個不中用的,管家之權還是得交給你。”
瞿綰眉伸手揮了揮香爐里的香:“老祖宗,父親走之前,特地讓三姨母管家,我哪能違背父親的話。”
“而且,三姨母現在將寧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擔得起這管家之責。”
寧老夫人眉頭皺著,一把將桌上的香爐拂開:“你這小妖精,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不管家,讓我們寧家破敗!”
“可你要明白,你終究還是我們寧家的人!寧家若真是破敗,那你也別想有活路。”
“嫁出去的女人,就算和離,也會千發所指,你以為你還能全身而退,妄想!”
瞿綰眉低頭看著地上被打翻的香露,眉一挑,笑:“老祖宗,我什么時候想過要和離?是您想多了,我不想管家,只是不想受累。”
“而且寧家如何,與我有何干?”
“老祖宗,您別再傷心了,小心傷了身子。”
日后,還有的是機會傷心欲絕。
她話落,轉身朝落到屋里的一棵小矮松盆栽輕輕瞥了一眼,離開了寧老夫人的屋子。
寧老夫人坐在床榻上,朝著她的背影罵道:“不過是個卑賤的丫頭,敢在我面前耍手段,等瞿家倒了,我看你還能得意幾時!”
她說罷,突然頭痛欲裂,按著太陽穴朝外喚道:“來人!快叫大夫來!”
院內的女使聽到聲音后,立馬轉身去請大夫。
寧老夫人自從上次被寧彥氣病之后,這一直犯頭疼病。
這不容嬪一死,病情又加重,每日到了夜里都會痛得直哀嚎。
請了好幾個大夫看了都不見好。
寧老夫人一個月內瘦成了皮包骨,頭發全白,仿佛半截身子已入土。
瞿綰眉從寧老夫人院里出來后,小周氏派出去的人已經將寧雨彤接回來。
寧雨彤衣服濕透,灰白的臉上,雙眸因為死前的震驚而睜大著。
瞿綰眉上前伸手合上她的眼睛。
寧家剛剛給周氏和容嬪下葬,現在也沒有更多的精力給寧雨彤下葬,再加上她是死在晟帝跟前。
寧家人誰也沒有聲張,尋了一副棺材,將她偷偷埋了。
瞿綰眉站在一旁,靜靜看著棺材下葬。
過去那位趾高氣揚的皇后娘娘已經沒有機會再給她喂狗食。
風光無限終是夢一場。
寧彥看著逐漸被土蓋上的棺材,嘴唇發白,一雙眼睛無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瞿綰眉沒有等他,轉身回了府。
待她走后沒多久,寧彥坐上馬車,偷偷從后門去了晏王府。
晏王正在院子里逗鳥:“怎么突然有閑心來找本王?”
寧彥垂頭喪氣道:“我四妹剛剛在晟帝那里落水而亡。”
晏王聽到后,并未有所動容,他一邊逗著鳥,一邊笑道:“你們寧家人要慶幸才對,陛下這次只處置了她,沒有怪罪你們。”
“什么意思?”寧彥只是猜測寧雨彤是晟帝所殺,但是不知其原因。
晏王摸了摸鳥籠里的雀兒,回道:“我派人去打聽了,你妹妹好大的膽子,竟敢找人冒充陛下的皇姐。”
“找就找了,還露出馬腳來,晟帝能放過她嗎?那可是欺君之罪,讓她落水而亡,已經是給了你們寧家的臉面?”
“怎么?你這次來還想要我去陛下跟前討公道。”晏王挑眉道。
他一直有謀反之心,可是卻又不敢明著來,上次刺殺攝政王未成,他這段時間老實許多,根本就不敢冒頭。
寧彥連忙搖頭:“不,我來找王爺,只是想得到王爺的庇護。”
晏王抬眸看向他:“想要求我的庇護,那你也先得看看能給我帶來什么?你能帶來銀子嗎?”
“不,你帶來不了,你連你屋里那個女人都拿不下,真是個窩囊廢!”
前世寧彥拿著瞿綰眉手中瞿家的財產,除了是供給自己寧府揮霍之外,還給了一大筆銀子給晏王。
讓他招兵買馬,掌握兵力。
寧彥低下頭:“王爺,瞿綰眉再如何,她也是我的夫人,我們二人早晚有一天會有孩子,到時候瞿家的萬貫家財不都是我的,”
“你想要多少銀子,我都會給你。”
晏王過去還會對他的話心動,但是現在他根本就不相信寧彥能得到瞿家的錢財。
“二公子,本王幫不了你,你們寧家三番五次得罪的都是晟帝,本王拿他沒辦法。”
“你若是當真想求一個人庇護,不如去求攝政王,說不定他還能看在你有些用處,保你一命。”
“只不過,他要是知道你和本王合謀過,怕是不會留你一命。”
寧彥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你是想要我去攝政王跟前當細作?”
晏王丟掉手中的逗鳥棒,擦了擦手:“細作就不同了,你去幫我到他那兒打探一個人。”
“誰?”寧彥問。
晏王走到他跟前,緩緩坐下:“柳秉文。”
寧彥瞳孔一縮:“他是瞿綰眉的表哥。”
晏王點頭:“沒錯,你也要喚他一聲兄長。此人從成州治水開始就一直跟著趙君屹,有些能耐,你幫我探探他的底細,看看他能否為我們所用。”
寧彥思索半晌之后,作揖應道:“是,王爺。”
晏王給他倒了一杯茶:“二公子,對付女人,莫要想著什么真心,她既是你的夫人,不就由你擺弄。”
寧彥臉色一沉,沒有回話。
晏王將茶放在他跟前:“二公子一向都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前途和女人該怎么選。”
“對了,還有半月就是科考,你可有把握?”
寧彥拳頭緊握,硬著頭皮回:“回王爺的話,這次我定能高中。”
晏王笑:“那便好,只要能進了會試前三,到了殿試就好辦。”
寧彥將臉往下埋:“是,王爺。”
晏王再給他添了一杯茶。
寧彥從晏王府里出來時,已是天黑,他想著晏王的話,不知不覺走到去往長公主府邸的小巷。
或許,他真的可以去依靠攝政王。
不管是他還是晏王,只要能得到他們的幫扶,他不怕在朝中站穩位置。
說來也巧,他剛走了沒幾步,竟遇到了攝政王回府的馬車。
他還未回神,趙君屹已從馬車上下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寧彥趕緊上前朝他行禮:“王爺,您攔下臣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