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彥勸道:“祖母,萬萬去不得,方才何公公說過,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們若是去求情,只會對容嬪娘娘不利。”
寧老夫人抬手指著他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你姑母當初為了你的婚事,可是沒少在皇帝跟前磨嘴皮子,現在倒好,她出事了,你卻見死不救!”
寧彥被她這一罵,呆站在遠處。
他祖母當真是老了,老糊涂了,現在進宮,不是自尋死路。
寧公爺走到他們二人跟前,扶著寧老夫人,繼續和聲勸:“母親,彥兒也是替她姑母著想,何公公都這么說了,我們還是先別急,等明日再看看到底是何事。”
“如果是真的被什么人陷害,我們再替她做主也不遲。”
寧老夫人腳步踉蹌,將寧公爺用力一推,怒聲呵斥:“彥兒沒心,你也沒心,慧兒是我年老得的,是老天爺賜給我的心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呀,根本就不管你妹妹死活!”
“你最要緊的只有你自己!”
“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一個兒子!寧袁江!我告訴你,你妹妹若是有什么事,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寧公爺聽到這話兒,臉色寒如冰霜,不再勸她,氣呼呼地朝身旁侍從道:“去,把老夫人帶回房!”
“寧袁江,你想干什么?!”寧老夫人兇巴巴朝他問。
寧公爺轉身,再次朝侍從喚道:“還不快點將老夫人帶下去!”
“是,老爺。”
侍從們一同帶到寧老夫人身旁,請她回后院。
寧老夫人氣得眉心皺出一條縫:“好,好!我回去,寧袁江,你一定要把慧兒救出來,我這輩子也只有她了!”
“母親,慢走。”寧公爺朝她冷言回禮。
寧彥長松一口氣。
瞿綰眉站在院外的長廊,冷眼看著他們亂做一團的模樣。
好,真好。
就這么繼續亂下去。
“小姐,我們回府吧,丹煙有事要向您稟報。”玉瑤拿來披風給她披上,隱約聞到她身上一抹淡淡的酒味。
方才在馬車里寧彥的身上也有酒味,倒是沒有那么容易讓人察覺,現在在院中十分明顯。
她問:“小姐,喝酒了?”
瞿綰眉身子一頓,心想身上的酒味定是攝政王沾染到她身上,她拉了拉衣袖回:“在長公主那里喝了兩杯。”
玉瑤沒再過問,拿了帕子在她身上擦了擦。
二人回到春江苑,丹煙早早把屋子里的香爐點上,又瞿綰眉換上新的被褥。
桌上還放置著梅落送來的小點心。
“小姐,婢子跟琴嬤嬤今日去瞿府查到那金色夜明珠的下落。”丹煙走來替瞿綰眉奉上茶。
瞿綰眉接過她遞來的茶,緩緩坐下。
丹煙繼續道:“瞿府的老人陳伯說,當年這三枚金色海珠是老爺去南海走商時突刮海風,不小心被打入海中,從海里拾來的。”
“老爺常年走商,撿來的珍珠多得數不勝數,可是這三顆平常的海珠不一樣,金光燦燦,流光溢彩。”
“他特地將其中一顆串成墜子送給了夫人,還有兩顆送進了宮里。”
“宮里?”瞿綰眉抬眸,“你確定是宮里?”
丹煙點頭:“沒錯,就是宮里,陳伯記得很清楚,當年老爺原本打算將另外兩顆珠子都打造成發簪送給夫人,可是夫人卻執意要送給宮里那位。”
“她說,宮里那位于她有恩,如此稀有之物,應當送她。”
“宮里那位是誰?”瞿綰眉微顫著手,緩緩站起。
丹煙抬頭看向她:“陳伯沒有說,但是小姐,這人不難猜到......”
瞿綰眉出神地朝窗臺走去。
是啊,就跟丹煙說的一樣,不難猜到。
對她娘有恩,又是宮里的人,除了陸凌霜還能有誰?
她轉身將那只虎頭鞋拿出來,輕輕撫摸。
如果她的生母是陸凌霜,那她和現在的晟帝又是何關系?
是姐弟?
可朝中從未有人提起過晟帝是雙生。
還有她的生母,為何費盡心機地要將她交給瞿家夫婦收養?
十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瞿綰眉越想,眉頭皺得越厲害。
丹煙緩緩走到她身后,出主意道:“小姐,不如派個人進宮......”
瞿綰眉神色一頓,現在容嬪被打入冷宮,后宮空缺無人,她的確可以將自己的人安插進去
可是這個人要選誰呢?
她朝丹煙問:“你可知道有何人選?”
丹煙眸子轉一轉,搖了搖頭:“婢子暫無人選,不過婢子聽聞陛下素來喜歡年長的嬪妃。”
“婢子心猜,陛下幼時父母雙亡,定是在宮中受盡孤寂。”
瞿綰眉明白她的意思:“你想要我尋一個模樣出眾,溫柔似水的女子?”
丹煙點頭。
然而,瞿綰眉并不覺得這樣的法子好。
誰也不愿意讓人玩弄自己的感情,現在她還不確定自己和晟帝的關系。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她又怎么能隨便弄來一個女子來利用他。
“丹煙,去尋一位有眼力見的女子安排進宮,混入晟帝身旁,做個宮女。”瞿綰眉道。
丹煙抬頭回:“小姐,只是宮女?”
瞿綰眉點頭:“去吧,照我的話去做。”
“是,小姐。”丹煙行禮應道。
瞿綰眉輕輕撫摸著手中的虎頭鞋,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不難,這鞋是一對,如果另外一只在晟帝手中。
那她的身份自然迎刃而解。
這晚,寧府不太平靜,瞿綰眉也是一夜無眠,時不時將虎頭鞋拿出看。
反觀周氏卻異常開心,她每日都會喝瞿綰眉送來的湯,現在不僅頭發全無,臉頰消瘦,早已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寧彥一直未來看她,而她卻從未怨過。
她只怨寧家和瞿綰眉。
今夜聽到容嬪娘娘出事,她異常高興,嘴里常念叨著:“寧袁江,你要完了,哈哈!寧袁江!你寵妾滅妻,不得好死!”
翌日,寧公爺上早朝,本想在晟帝面前提一提容嬪一事,誰知道還未開口,晟帝直接先發制人,說他寧家家風不佳,所以才養出來這么一個妹妹!
嚇得寧公爺低著頭,不敢回半句。
攝政王站在一旁,抱著雙臂一句話也未說,淡漠的臉上,唇角勾起淺淡的弧度。
晟帝不想看到寧家人,起身甩袖,直接離朝。
眾大臣唏噓不已,他們紛紛低下頭交頭接耳。
“我說國公爺在這個時候觸什么霉頭,皇上昨夜差點直接一刀要了容嬪的命,沒連累他們寧家已是好事,他還上趕著來求情。”
“是啊,寧公爺,當真比不上過去的老國公,妾室妾室管不住,夫人夫人管不住,現在連妹妹也管不住。”
“我看,這次寧家那位二少爺若是不能高中,他們寧家怕是再難襲到宣國公這個爵位。”
“那倒不至于,聽聞寧二少爺才華出眾,這次科考即便考不上狀元,榜眼探花,也能觸手可得。”
“若是考不上呢?”
“考不上?那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