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縣令想到此,受驚是真的,但是還不至于腸子悔青。
他皺著眉頭,看著面粉朝封平村走去。
心里一個勁地安慰著自己,不過是個小丫頭,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老譚家喜歡,就養著唄,反正自己也養不起。
曹縣令就這樣安慰了自己一路。
但是,等到了村子口時,抬頭看向老譚家的門,頓時忍不住心酸起來。
他低著頭,緩緩來到了門口。
只見老譚家的院門是開的。
小七月正巧從屋子里走出來,手里端著一匹布,朝著剛剛進屋的譚老爹,笑道:“爹,爹,你瞅瞅,這是我織的布,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譚老爹彎下腰,將背上的背簍放下,拿起布,看了又看,欣喜笑道:“小七月,這真是你織的?”
小七月笑著點頭道:“是的,爹,我照著前段時間莊姐姐教我的方法織的。”
譚老爹又將布拿起來看著,在陽光的照耀下,這塊布上感覺有一層霞光。
他瞧著驚了一下,隨后將布收了起來,摸著小七月的頭說道:“咱們小七月真厲害,等著你莊姐姐來了,咱們把這塊布上繡上花,給你做件新裙子!”
小七月眉眼一彎,開心得手舞足蹈。
譚老爹將手里的布放下,許是因為剛剛起腰的時候有些急了,腰背酸脹突然變得起來,他微彎下腰,伸手偷偷起敲自己的腰。
小七月瞧見了,抬頭朝他問道:“爹,你怎么了?”
譚老爹連忙收回敲著腰的手說道:“爹沒事,只不過是老毛病又犯了。”
“爹,我來給你捶捶。”小七月大步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去給他捶腰。
譚老爹連忙拒絕道:“不用了,我等下拿熱毛巾敷一敷就行了。”
“爹,你就讓我給你捶捶。”小七月不理會他,直接上手捶著。
譚老爹原本還想再繼續拒絕,誰知道這腰被她這么一捶,果然是不痛了,甚至有些癢癢。
小七月探出頭朝他問道:“爹好些了嗎?”
譚老爹笑道:“好些了,小七月乖,不捶了,不捶了。”
小七月歪著頭,抬起眸子一邊看著他,一邊給他捶著腰,甜甜笑道:“好些了,那我再捶捶。”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爹,還痛不痛?”
譚老爹一邊朗聲笑著,一邊回道:“不痛,不痛了。”
小七月看著他笑了,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個人的笑聲從院子里緩緩傳出來。
曹縣令聽著心一抽一抽,說不后悔是假的,他看著院子里譚老爹的那張笑臉,甚至遐想了那人是自己。
心里滿是后悔,如果當初他好好的跟夫人過日子,不去一心求子,說不定現在也跟老譚家一樣,闔家團圓,父慈女孝。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他的夫人走了,大女兒也不認他了,小女子更別說了,他當初既然選擇了將她丟了,那就注定沒有資格再將她尋回來。
他是個讀書人,不是個市井無賴。
書上有云,種什么因,得什么果。
如今家破人亡,窮困潦倒,就是他的果。
自作孽不可活,他就好好受著這個果吧。
曹縣令想罷,擦了一把眼角的淚痕,抓緊手中的面粉一步一步朝自個家走去。
屋子里曹六小姐忍著痛,煮了個青菜湯吃了,可是湯水不飽肚,她只得又準備去地里找東西吃。
其實家里還是有些米面的,但是她不敢吃,生怕吃了,就是餓死她和她爹。
現在只要能續上一口命,她就知足了。
曹縣令扛著面粉到家的時候正巧碰到了她,連忙將面粉放下,扶著曹六小姐說道:“老六,你腳不是扭了嗎?這是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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