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杏花雨,楊柳風,要為五哥抱不平拜謝!再拜!欠更37k
第650章杏花雨,楊柳風,要為五哥抱不平拜謝!再拜!欠更37k
寅時正刻(早四點前)
時辰尚早,
院子里一片黑暗。
“咔噠。”
卸下門閂的聲音響起。
房門打開后,
徐載靖和挑著燈籠的青草一前一后走了出來。
在門口走了幾步,徐載靖站住身子。
“公子?”
青草疑惑的看著徐載靖。
“嘶!呼!”徐載靖長呼了口氣,道:“真是好雨知時節啊。”
“啊?”
挑著燈籠的青草,朝廊下外側靠了靠。
在明黃的燭光下,青草看到廊柱旁的青磚已經濕了一半。
“公子,下半夜居然下雨了!奴婢一點都沒聽到雨聲呢。”青草驚訝道。
“走吧。”
“嗯。”
青草快步跟上徐載靖,笑著道:“公子,此情此景,就是詩里的‘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吧?”
徐載靖側頭看了眼青草,笑道:“看來,這幾年莊學究的課你沒白聽。”
“謝公子夸獎。”青草笑著福了一禮。
主仆二人下了游廊,感受著落在臉上的雨絲,青草摸了一把臉頰,驚訝道:“公子,居然還下著呢,奴婢回去拿傘。”
“這點雨,拿什么傘。走吧。”
“哦。”
青草低頭應著,再抬頭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背后的斗篷動了動。
片刻后,斗篷上帽子便蓋到了青草的頭上。
“多謝公子。”
“嗯。”
徐載靖一邊戴好自己斗篷上的帽子,一邊應道。
大半個時辰后,
鍛煉結束的徐載靖微微的出了些汗。
清晨的絲絲春雨,也讓徐載靖身上的衣服變得很是潮濕。
換了身干燥的衣服,徐載靖去到了自家母親院子。
妹妹寧梅多是在睡覺,徐載靖很少能看到,這日也是如此。
清晨,
去盛家的路上,
春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著,大街上的有些坑洼里已經積了些雨水。
此時街邊已有早早出攤的攤販,篷布下的燭光,倒映在了坑洼里的水面上。
也有些光亮,來自路邊軍巡鋪的檐下燭火,或是報時更夫手里的燈籠。
看著清晨的風景,徐載靖輕磕馬腹,繼續朝前走去。
清晨的空氣是清新的,但也會不時夾雜些炭火炊煙的味道。
當然,
春暖花開,
路上也會不時看到挑著花籃的花販。
此時花販沒有大聲清唱叫賣,想來是時辰尚早,大聲清唱售賣會擾人清夢,花沒賣掉還遭罵,那就得不償失了。
后面馬車中的青草,不時的會撩開車簾朝外看幾眼。
就著路邊的燭光,青草眼睛一亮,喊住了一位花販。
“這位,你花籃里的是木香花?”
花販看著停在身旁,高大的華貴馬車,點頭不停,道:“您真是好眼力,正是木香花。”
青草問價后也不還價,直接買了一捧。
早晨下雨一天晴。
辰時(早七點)后,太陽便在云后緩緩升起。
積英巷,
盛家外院,
地面已經被雨水打濕,還能看到一些下雨的痕跡。
馬廄中有咀嚼的聲音,
那是馬兒在食槽里吃著草料。
青云已經給小驪駒擦拭干凈了身上的雨水,用完的毛巾搭在馬廄的木欄上晾干,毛巾會隨著春風不時的飄動幾下。
學堂院兒,
屋外,
莊學究手里拿著一本書,面帶笑容的看著跟在他身后的長槙,笑道:“七郎,這句詩中的‘曖曖’二字是何意,你可知道?”
看著長槙思考的神色,莊學究也沒著急催促,只是抬頭笑著捋了捋頜下的胡須,順便欣賞了一番天空的云彩。
走了幾步后,
學究和長槙兩人的身影便被院子里的綠竹遮擋,從學堂中幾人的視野里消失。
學堂內,
兩人消失的瞬間,如蘭筆直的坐姿便迅速變形。
方才很是安靜的學堂中,也響起了壓低聲音的說話聲。
如蘭回過頭,掃了眼坐在后面木臺上的小廝女使、
此時,長楓的小廝正坐在木臺上,靠在小廝汗牛的身上,仰頭朝天的張著嘴,瞧著是快要睡著了。
頗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后,如蘭低聲同明蘭道:“六妹妹,前幾日舅媽讓人送了些羊肉來,等會兒我讓”
“五妹妹,你不學習,我還有幾位哥哥都要學呢,你能不能別說話。”前面的墨蘭,一邊寫字,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
“我你!”如蘭回正身子欲言又止。
隨后,如蘭繼續回頭,壓低聲音道:“我讓喜鵲先去備好羊肉,你來我院子里,咱們一起炙羊.”
話沒說完,
看著明蘭朝自己身后看去的眼神,如蘭再次回正身子,看著回頭瞪眼的墨蘭,又看了眼長柏,終究是沒說話。
深呼吸了幾下,有些氣不過的如蘭低頭看了看身前。
如蘭身前的桌上,
鎮紙壓著質量上好的宣紙,紙上一絲墨跡也無。
想來自己敢撕這樣的紙,不論是父親盛紘知道,還是莊學究以及學堂里的幾位哥哥看到,都會對她怒目而視。
如蘭想了想,終究是沒動手。
回頭看了眼正在練字的明蘭,以及明蘭身前正反兩面都寫滿字的紙張,如蘭上手抽了一張。
只撕了一下,前面的長柏便一臉肅然的轉頭看來,則也讓如蘭動作一滯。
待看清如蘭手中是寫滿字的廢紙后,長柏這才回正身子,繼續低頭寫字。
見此,
如蘭動作繼續,撕下一片紙之后,便團成紙團,瞄了幾下便投了出去。
“哎呀。”
正寫字的墨蘭一激靈,神色慌張的朝著四周看著。
待看到落在身邊的紙團后,明白發生了什么的墨蘭,便怒氣沖沖的朝后看去。
如蘭手里持著毛筆,看著回頭的墨蘭,道:“四姐姐,你鬼叫什么?你不學習,我還要學呢!”
“你!”墨蘭蹙眉瞪著如蘭。
如蘭一瞪眼,一副你能把我怎么著的表情,得意的看著墨蘭。
看著齊衡看過來的眼神,墨蘭深呼吸了一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哼!”
說完便回過頭去。
“什么大人小人的。”如蘭低聲碎碎念道。
一邊碎碎念,一邊繼續團紙團。
坐在顧廷燁身后的徐載靖,眼角察覺到了不遠處的‘雙蘭戰爭’,眼也不抬的笑著搖了下頭。
“啪嗒。”
又一個紙團被扔了過去,墨蘭肉眼可見的深呼吸了一下。
如蘭轉頭看著明蘭,道:“我自己團太麻煩,六妹妹,你趕緊,趕緊給我團幾個幫忙。”
“哦。”
明蘭抿嘴點頭。
當如蘭準備進行第三次襲擊的時候,莊學究和長槙的身影,出現在了竹子后面。
如蘭立馬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待莊學究的身影再次消失,如蘭正要繼續攻擊的時候,就看到前面的長柏回頭掃了她一眼。
如蘭眼神發虛的抿著嘴,放下手里的紙團后,老老實實的拿起毛筆寫起字來。
“哼!”
前面的墨蘭回頭看了下如蘭,得意的哼了一聲。
如蘭朝外看了一眼,見莊學究和長槙正在走過來,便也只能作罷。
進到屋子里,
莊學究示意長槙落座,隨后輕輕用手里的書本拍了拍掌心。
“啪啪!”
掃視了一眼抬起頭的學堂眾人,以及地面上兩個紙團后,莊學究道:“五柳先生固守本真,他的幾首《歸園田居》,質而實綺,癯而實腴,為師念上一首,諸位多多體會其中的隱逸超然。”
“是,學究。”
徐載靖等人紛紛點頭應是。
“少無適俗韻.”
隨著莊學究的吟誦,學堂中眾人紛紛下筆寫著自己的感悟。
三個蘭也是手中持筆,明蘭和墨蘭都會寫上幾個字,只有如蘭趁著轉學究轉身,又將手里的紙團給扔了出去。
見到此景的徐載靖,無奈的搖了下頭。
也不好說如蘭這丫頭是膽子大還是小。
忽的,
徐載靖一愣,
側頭看著三個蘭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后,笑著搖了下頭。
原因無他,就是這個情景,便是他記憶里的畫面之一。
幾年前還是黃毛丫頭的明蘭,此時已然長成了大姑娘。
徐載靖一眼掃過去,沒有經歷喪母之痛,在老夫人呵護下健康成長的明蘭,眼神中少了些小心,多了些明媚靈動。
正在捂嘴輕笑的明蘭,察覺到了一旁的視線,眼睛稍稍一動看過去,卻是齊衡正側頭看著她。
明蘭趕忙趁著沒有對視,將視線朝前面轉去。
齊衡見此也轉正身子,繼續低頭寫字。
“唔?”
察覺到有些不對后,明蘭眨眼轉頭,朝著三哥哥長楓的方向看去。
越過長楓的身影,明蘭這才發現是徐載靖,居然也在看她。
明蘭心中一慌,強忍著羞澀朝徐載靖的眼睛看去。
看了一眼后,明蘭才發現,徐載靖雖然看著她,但眼睛眨也不眨,樣子似乎是在神游物外?
見此,明蘭便又在徐載靖臉上掃視了幾眼。
沒等視線移開,徐載靖的眼睛眨了眨,眼神變得清亮,朝著明蘭回看了過來。
明蘭眼神隨即就變得慌亂飄忽,轉移視線看了看長楓后,趕忙低頭拿著毛筆寫起了字。
不知想到了什么徐載靖又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在紙上寫了起來。
下午,
盛家學堂,
坐在屏風前的莊學究沉聲道:“今日就到這里,諸位散了吧。”
眾人應是后,后面木臺上的小廝女使便上前收拾東西。
三個蘭東西不多,女使們收拾的速度也快些。
于是,三個蘭便在徐載靖等人離開之前出了學堂。
走到門口的明蘭離開前,還回頭看了眼學堂。
可惜,
這時青草正站在徐載靖身邊收拾東西,遮擋了明蘭的視線。
于是,明蘭略有些失望的轉身離開了門口。
穿過月門進到內院兒,
在游廊上走了幾步后,
明蘭就聽到前面傳來了說話聲。
“五妹妹,你等著就是了!今天我一定會和父親稟告,說你上課不專心聽講,還用紙團丟我!”
“四姐姐,我母親是當家主母,我是嫡出姑娘,用紙團丟你個庶女,還成我的錯了?”
“你!父親說了,家中只論長幼不論嫡庶,你這樣說,就是違逆父親的意思。”
“瞧你溜著的頭發,跟個妖精似的。哼!”如蘭哼完看著學堂方向,道:“六丫頭怎么還沒過來?算了,不等她了。”
說著,如蘭一甩袖子,得意的朝葳蕤軒走去。
見沒了對手,墨蘭白了一眼如蘭的背影,挺胸抬頭道:“走,回林棲閣。”
路上,
拎著書箱的云栽看了眼墨蘭的臉色,道:“姑娘?”
墨蘭腳步不停的問道:“怎么了?”
“姑娘,奴婢今天聽徐五公子身邊的青草姑娘和小桃說話,說.”
“青草?這丫頭說什么了?”
“回姑娘,說她聽徐五公子念了兩句詩詞。”
“詩?什么詩?”
“奴婢記得是‘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嚓”墨蘭停下腳步。
蹙眉看著身邊的云栽,道:“你再念一遍。”
云栽依言重復了一下。
墨蘭聽完深呼吸了一下,看著盛家院子的春景,眼中滿是肯定的頷首道:“這兩句詩,聽著當真是好,不知是徐五哥哥自己作的,還是哪本詩集上的。”
一旁的云栽亦是點頭。
說完,墨蘭繼續朝前走著。
回到林棲閣。
“阿娘?阿娘!”
墨蘭笑著喊道。
很快,
捏著手絹兒一臉笑容的林噙霜,帶著周雪娘出現在了屋門口。
走近后,墨蘭看著林噙霜道:“阿娘,瞧您的樣子,好像心情不錯?”
林噙霜一臉笑容的拉著墨蘭朝屋中走著,道:“墨兒,方才你父親來我這兒,帶了一張帖子來。”
“帖子?誰家的?”墨蘭興致盎然的問道。
林噙霜笑了笑:“是申大相公家的。”
墨蘭一愣,道:“申大相公?這位大人家里下帖子,也和阿娘您沒關系吧?要去也是大.”
林噙霜笑容一滯,眼中頗有些責怪的看著墨蘭。
自知失言的墨蘭抿了抿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小娘,四姑娘這也是心直口快。”周雪娘在一旁勸道。
墨蘭討好的笑了笑。
林噙霜這才深呼吸了一下,繼續道:“申大相公的兒子娶的是鄭駿將軍的姑娘,申家還有位姑娘,從小在南邊長大”
墨蘭眼睛一亮:“阿娘,是這位姑娘下的帖子?”
林噙霜笑著點頭:“你大姐姐是侯府大娘子,你淑蘭姐姐嫁的那位虞小醫官,也和申家頗有淵源,咱家這才得了這張帖子。”
“聽你父親說,當日不是官宦家的姑娘,就是勛貴家的嫡女,還會有詩會雅集。”
聽到此話,墨蘭臉上浮起笑容,道:“阿娘放心,到時女兒定要為盛家爭光。對了阿娘,是我自己去還是?”
林噙霜瞪了眼墨蘭,道:“你認為呢?”
墨蘭想了想后,語氣頗為嫌棄的說道:“要帶上如蘭和明蘭,到時她們不要露了怯,給盛家丟臉才好。”
“好墨兒,那日好好表現,把另外兩個院子里的給比下去!回來后和你父親好好說說,也給咱們林棲閣爭光。”
“阿娘放心便是。”
幾日后,
春光明媚暖風襲人。
學堂里三個蘭的位置再次空了出來,讓齊衡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申大相公府上的氣氛,卻和齊衡的心情相反,氣氛頗為熱鬧。
申大相公為官多年,乃是大周南方官場的巨擘。
今日申家姑娘舉辦雅集詩會,來的京中高門貴女自然不少。
申家二門,
還未成婚的顧廷熠踩著馬凳下了馬車。
被明媚的陽光照的微微瞇了一下眼睛后,顧廷熠才適應了車外的光線。
隨后,
顧廷熠便跟著申家女使朝著院子走去。
申家的宅院乃是御賜的,面積和申大相公的官職很是相襯。
沿著游廊走了一會兒,穿過一道月門后,顧廷熠進到了一處園子里。
環顧四周,顧廷熠眼睛一亮,滿是驚喜和驚訝的帶著女使朝一邊走去。
“五娘,你怎么來了?”
這位五娘乃是吏部李尚書家的孫女,因為入選趙枋的四夫人,已經許久沒有露面了。
問完,顧廷熠朝著李家五娘身邊的女官福了一禮。
女官微微躬身,回了一禮。
李家五娘眼睛微微瞇著,笑道:“在家里和宮里的嬤嬤學了好久規矩,今日出來放松游樂一番。”
“哦!”顧廷熠笑著點頭。
“廷熠姐姐,聽說你喜事將近,在此我就提前恭喜你了。”李家五娘笑道。
“好的,好的。”顧廷熠略帶羞澀的回道。
兩人說話的時候,
月門處又有一位貴女出現。
李家五娘瞇著眼睛,道:“廷熠姐姐,你幫我看看,那是誰啊?我瞧著像是朝云姐姐。”
“五娘,你沒看錯,就是海家姑娘。”
說著,
兩人話里的主角,便快步走了過來。
“五娘,你,你怎么來了?”
海朝云用和顧廷熠一般的話語問道。
李家五娘笑了笑,又是一番解釋。
李家五娘眼睛有短視癥,最喜歡笑著瞇眼睛看人,但她學識淵博,卻不恃才自傲,和京中的貴女們關系很好。
又是將來趙枋的四夫人之一,兩相結合,李家五娘身邊很快便有了不少人。
不論是柴錚錚,還是榮飛燕,以及張家五娘,來到申家后,都會第一時間來到李家五娘身邊。
待盛家四個蘭來到申家,看到的便是一群貴女們,正湊在一起說話。
一番笑談后,
申家姑娘和珍也出現在了園子里。
和眾人說話的時候,除了幾位京中頂級勛貴的貴女們,申和珍還和盛家四個蘭,尤其是拉著品蘭的手多說兩句,引來了不貴女們的矚目。
畢竟,品蘭少有出現在這個圈子里,品蘭打交道最多的還是汴京中的富商嫡女。
有不熟悉盛家四個蘭的貴女,和一旁的友人詢問原因。
一來二去問到了顧廷熠這里。
顧廷熠無須多說,只說了句盛家品蘭是虞小醫官的小姨子,貴女們便理清楚了關系。
申和珍親哥哥,便是虞小醫官出手救過來的,關系自然非同一般。
隨后,
詩會開始,
換了幾個字句風景作詩之后,一來二去便到了‘春雨’二字。
待幾位貴女們思考完畢,念出自己的作品后,墨蘭搖著團扇站了起來。
“小妹在家中,倒也偶得了兩句詩。”
坐在一旁的申和珍笑著伸手:“盛四姐姐,請。”
墨蘭笑著福了一禮,環顧四周,在榮飛燕身上掃過,笑道:“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兩句念完,
方才還有些噪雜的園子里,瞬間靜了靜。
李家五娘,眼中放光的點頭不停:“好,真好,盛家四姑娘當真有才。”
得意的墨蘭身邊,如蘭低聲道:“四姐姐,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可要替徐五哥哥抱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