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這是縱橫謀劃拜謝!再拜!欠更4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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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在信州,
懷著第二個孩子的谷氏,
在床上抱著自己親生兒子,
親口說出自己的擔憂和謀劃時,
眼前的這位大相公之子小余大人,
也是這般言不由衷的模樣。
嘴上說著不行,
可最后還不是讓谷家請去的郎中進了府,
幫那位范大娘子‘調養’身體。
眼看著范大娘子身體每況愈下虛弱不堪,
小余大人又以汴京之中醫科圣手眾多為理由,將范大娘子從信州千里迢迢送到汴京。
這般折騰,身體康健的人都輕易經受不住,更何況是個因為生孩子而傷了根本,又虛弱數年的婦人。
谷氏這般謀劃的結果,便是她從一個小地方家族的庶女,一躍成為大相公之子,州牧高官家的正室。
她自己的一對兒女也成了正室嫡出。
可謂收獲極豐厚!
想那范大娘子在閨中的時候,爹疼娘愛,心思單純與人為善,一點也不知道很多東西都是要去爭去搶的。
這些年來閑暇之時,
谷氏也時常會回味當年的那番謀劃。
畢竟費盡心機窮盡心力的努力之后獲得的成功,其中滋味實在是妙不可言讓人懷念。
當年的成功,更是極大的助長了谷氏的自信心!
谷氏年輕的時候身份不高,都能為自己和孩子打算,
今日顧家這門極好親事擺在眼前,她定然是要為親生女兒想想的!
‘當年我還是個外室都能成功,如今我已是執掌余家內宅的主母大娘子!就該縱橫謀劃!’谷氏正想著這些時。
“你再把今日馬球場中的情況與我說一說。”小余大人出聲道。
谷氏嘴角的冷笑瞬間消失,深吸口氣后緩緩道:“官人,今日”
待谷氏說完。
“不行!”小余大人嘴里說著不行,腦袋也搖了起來。
“為什么不行!”谷氏蹙著眉,氣勢十足的問道。
“你還問?顧家二郎都爭到了皇后娘娘賞下的彩頭,那便是皇后娘娘也知曉了這樁喜事!咱們再橫插一腳,姐妹換嫁,那就是不知好歹!”
看著小余大人的表情,谷氏搖頭道:“官人,你這就想岔了!你以為顧家和那顧侯夫人,是看中了嫣然這姑娘?”
小余大人:“不然呢?”
谷氏搖頭,軟聲說道:“官人,方才妾身說過了,想那顧家是看中了咱們余家書香門第清流世家的招牌!”
“公爹他老人家在別人眼中,那是文官泰斗官場巨擘!”
“侯府真正看中的,就是余家的人脈關系!只要能和咱們余家聯姻,娶哪個姑娘不是娶?”
“哪怕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咱家給個不得已換人的理由,那也是為了顧家好,為了不破這樁喜事!受委屈的是咱家紅兒!”
“我們這般有誠意,他顧家還會悔了兩家的婚事不成?”
“到那時官人你再看,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反而成了顧家必須要結親的原因。”
谷氏這么一連串的話下來,方才還持堅定否決態度的小余大人,眼中滿是猶豫神色的踱了幾步。
見此,谷氏繼續道:“這樣一來,咱家兩個姑娘都和顧家有了牽扯!要是顧家不答應,便是他們家耽誤了咱家姑娘一輩子!咱們余家也占理!”
停下腳步,小余大人深吸口氣道:“這事.你自己再仔細斟酌斟酌吧!我去書房看看書。”
說完,小余大人背手走了出去。
“是,官人。”谷氏低頭道。
小余大人出了屋子。
屋中的谷氏抬頭挺胸,深呼吸了一下后,嘴角再次露出了笑容。
“唉!斟酌斟酌?不就是同意了么!”
微不可聞的說話聲傳來。
馬球會結束幾日后,
四月八日,
金明池如往年那般閉苑,
池苑里沒了西北角垂釣的釣魚人,池中的魚兒找食物都麻煩了不少。
又過了兩日,
便進了四月中旬,
日頭越來越高,溫度也隨之升高。
汴京內外的路邊或是園子里,郁郁蔥蔥一片綠色,間或有盛開的各色花朵。
迎面而來的風中,熱意也愈發的明顯。
有時午后在陽光下待的久了,皮膚都會有些被灼熱的感覺。
這日巳時初刻(上午九點后),
積英巷,
盛家,
“諸位都歇歇吧!”
莊學究說完,便拿著折扇走向了一旁的羅漢椅,自顧自的躺了下去后,閉目小睡。
學堂中的其他人,則紛紛起身,活動著久坐后有些僵硬的身體。
齊衡站在書桌后,一邊活動著腰部,一邊趁機朝后面的明蘭看了眼。
往日都低著頭的明蘭,今日罕見的抬著頭,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齊衡被明蘭的笑容閃了一下,嘴角也不知不覺的帶上了笑容。
但很快,齊衡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因為齊衡順著明蘭的視線看去,發現明蘭正在看的人居然是徐載靖前面的顧廷燁。
“公子,喝口水吧。”
站在一旁的不為端著大口帶柄的瓷杯說道。
齊衡醒過神來,點頭后接過瓷杯喝起水來,可他的目光卻停在了右邊的顧廷燁身上。
喝完水將瓷杯給不為后,齊衡借著伸懶腰的動作,又回頭看了明蘭一眼。
正在看顧廷燁的明蘭,察覺到視線后,抬眼看了下齊衡,對視的瞬間便趕忙低下了頭。
齊衡還沒來得及因為和明蘭對視而高興,心中便浮起了一個聲音:‘這兩日六妹妹老是看二叔,她.不會對二叔有意吧!’
想到這些,齊衡瞬間就感覺心里空空的。
坐下后,齊衡再次看向了顧廷燁,想要看出顧廷燁身上哪點吸引了明蘭的注意。
顧廷燁笑著和徐載靖說完話,轉頭看過來道:“元若,你老這么看我干嘛?”
說著,顧廷燁還掃視了一下衣服。
齊衡趕忙笑道:“二叔,我看你這兩日都很高興,便不由得想多看幾眼。”
聽到此話,顧廷燁臉上笑容愈發的得意,挑眉道:“哈哈!還行!待過兩年元若你便能體會到了。”
齊衡身后的長楓,也是面帶笑容道:“我家三位妹妹和嫣然姑娘向來交好,四妹妹她這兩日就吵著要準備賀禮呢。”
前面的墨蘭有些害羞的回過頭,見徐載靖等人都在看她,便有些害羞的輕輕點頭。
見此,如蘭有些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齊衡則是一愣之后,眼中一亮,笑道:“三位妹妹也是為此高興。”
說著,想通了的齊衡掃視三個蘭一眼。
看到明蘭笑著點頭后,齊衡心情更加愉悅,方才的心里空空的感覺瞬間消散。
一旁的徐載靖,看著前面的顧廷燁,也輕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
內城,
廣福坊,
坊內街道很是寬闊,街邊不時有行人經過。
路兩邊有不少茂盛的樹木,陽光一照便是成片的樹蔭。
一陣風吹過,
“嘩啦啦”
樹冠輕輕搖動,樹上的葉子紛紛響了起來。
樹下地面和墻面上,都映著斑駁的光點,也隨著樹葉搖動,時大時小時而消失。
轔轔車聲中,
一行車馬從不遠處駛了過來。
被騎馬護衛護在中間的四輛馬車,用料考究顏色低調,車廂四周都扎了一叢叢盛開的鮮花。
馬車中,
女使云木撩開車簾,看著車外的街景道:“姑娘,瞧著快要到了。”
“嗯,告訴前面的,咱們直接進院,在二門下車。”
“是,姑娘。”
聽著主仆兩人的對話,
坐在柴錚錚身邊,年歲和柴錚錚差不多的貴女,也伸手撩開車簾朝外看去。
“柴姐姐,瞧著這附近的風景倒是不錯!是你家新買的宅院么?”
柴錚錚笑著搖頭:“苑妹妹,這宅院是我家賃下的!”
被叫‘苑妹妹’的姑娘面上有些驚訝的看著柴錚錚,笑道:“你家買宅院常見!這不買卻賃宅院,倒是稀奇事兒。”
柴錚錚聞言也笑了起來。
苑家祖籍河間府,在大周開國后出過幾位進士,如今還有族人在朝中為官,乃是河北東路的世家大族之一。
之前柴錚錚在滄州的時候,見過苑家姑娘幾次。
這位苑家姑娘此次進京,未被遴選入宮,這段日子一直和母親住在京中親戚家。
“苑妹妹,我母親說,你的親事吳大娘子已經心中有數了?”柴錚錚笑道。
苑姑娘放下車簾,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
“是哪家的公子?”柴錚錚好奇的問道。
苑姑娘笑著抿了抿嘴,羞澀道:“好像是吳大娘子的娘家侄兒。”
柴錚錚思忖片刻,笑道:“戶部吳大人?很好的人家!人可見過了?”
苑姑娘搖了搖頭。
柴錚錚笑道:“你要是留在京中不走,說不準參加個馬球賽,品茶會什么的,就有機會見上一見。”
話音剛落,
“吁!吁!”
隨著車夫一陣勒停挽馬的聲音,馬車停頓一下后開始轉向。
“這是要進院兒了。”
苑家姑娘笑道。
又走了一會兒,
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
柴錚錚和苑家姑娘帶著女使踩著馬凳下了馬車。
環顧四周,看著周圍的房屋和景色,苑家姑娘笑道:“修的如此之好的院子,不買下來可惜了。”
柴錚錚笑道:“那也得人家賣才行。”
說完,柴錚錚朝從后面馬車下來的嫂嫂盧氏,招了招手。
臨去后院兒前,
柴錚錚同貼身女使紫藤道:“等各家貴女們來了,你迎客的時候替我告饒兩句,然后直接請她們去后院兒。”
紫藤趕忙笑著應是。
穿廊過門,
柴錚錚和嫂嫂盧氏以及苑家姑娘來到最北面的院子外。
還未進院兒,就聽到樓上有曲調委婉的琵琶聲傳來。
“這琵琶彈得好。”苑家姑娘贊道。
進院后,
上了里面的木樓二樓,
內側掛著薄紗的窗戶早已打開,入目便是遠處皇家園林的美景。
“奴婢見過大娘子三姑娘。”
早已在此等候的行首魏芳直,帶著面紗抱著琵琶,笑著朝盧氏和柴錚錚福了一禮后,又同苑家姑娘頷首致意。
“苑妹妹想聽什么曲子,和魏行首說就是了。”柴錚錚笑道。
苑姑娘從窗前美景中緩過神,掃視著魏芳直,驚訝道:
“魏行首?居然是你?我在滄州老家都聽說過你的名號!有人說你的琵琶是‘如聽仙樂耳暫明’!今日終于有幸聽上一聽了!”
魏芳直趕忙躬身一禮:“多謝姑娘抬愛,奴婢不敢當。”
“當的!當的!”
說著,苑家姑娘便點了一首曲子。
琵琶聲中,
不時有某家的貴女來到樓上。
沒來過此樓的,看到窗外的風景,都會情不自禁的發出驚嘆聲。
“飛燕姑娘來了。”
女使通傳聲中,
榮飛燕帶著細步和凝香走上了二樓。
“哇!”榮飛燕身后細步和凝香驚嘆出聲后,神色復雜的對視了一眼。
前面的榮飛燕,看著眼前的美景,也是一下瞪大了眼睛。
“美吧?”
早來一會兒,站在旁邊的顧廷熠笑著問道。
榮飛燕笑著點頭。
“走,咱們去那邊坐下。”顧廷熠笑道。
幾位貴女們說著話,
“高家姑娘來了。”女使紫藤氣喘吁吁快步上樓,急聲說道。
柴錚錚十分驚訝的站起身:“什么?是滔滔姐姐么?”
“是的姑娘!”紫藤趕忙回道。
聽到此話,二樓上的其他姑娘們,也紛紛驚訝的對視了一眼。
隨后,眾人便趕忙起身朝樓下走去。
在木樓下等了片刻,
高家滔滔姑娘便一臉微笑的帶著人進了院子。
沒等柴錚錚說話,滔滔姑娘笑道:“錚錚,今日我們不請自來,莫要介意啊!”
柴錚錚趕忙福了一禮,笑道:“滔滔姐姐,怎么會呢!”
柴錚錚說話的時候,一旁的其他姑娘們也緊跟著福了一禮。
‘見過姐姐’‘見過姑娘’等問安的聲音,各不相同。
高家姑娘很是威儀的笑著點頭回禮后,走到了眾人身前。
“走吧,咱們上去。”高家姑娘笑道。
高家姑娘在前,眾人在后,一起上了二樓。
“哇喔!”
“這等景色很是難得啊!”
高家姑娘感嘆完,柴錚錚在一旁笑道:“姐姐說的是。”
高家姑娘看著樓上的眾人,笑道:“我這一來,倒是讓你們有些拘謹,玩的也不盡興了。”
“姐姐哪里話!不會的。”柴錚錚繼續道。
“錚錚說的是,不會的!”張家五娘在一旁笑道。
高家姑娘笑了笑。
在柴錚錚的謙讓下,坐到了二樓的主位上。
“大家都坐吧。”高家姑娘笑道。
眾人應是紛紛落座后,高家姑娘繼續道:“皇后娘娘說,我在汴京待的時間少,讓我多在京中多見見人。今日去柴家找錚錚,才知道你們來了這里。”
聽到此話,顧廷熠等人紛紛儀態十足的微微點頭。
看著眾人的樣子,
“噗嗤!”
高家姑娘忍不住笑了起來。
榮飛燕輕聲道:“姐姐,為何發笑?”
高家姑娘笑著搖頭道:“你們也太拘謹了!這一顰一笑,跟咱們那些有了誥命的長輩們似的。”
此話一出,
諸位姑娘們紛紛看了看周圍的同伴,然后便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瞧著眾人笑著的樣子,高家姑娘道:“這才對嘛!”
“幾天的馬球會,我熟識的人也不多,要是叫不出名字,諸位可莫要見怪啊。”
張家五娘福了一禮,笑道:“姐姐,我們自然不會見怪!今日錚錚這里,正好有清風樓的新酒,您認不出來,自罰一杯就是了。”
高家姑娘笑著頷首:“這樣.也行!”
說了幾句話后,眾人發現這位高家姑娘,方才的話語只是說笑罷了。
但凡是去皇后娘娘帳前露過面的姑娘,這位便沒有不記得的。
高家滔滔姑娘太子妃的身份,已經鐵板釘釘,她便是將來的皇后。
眾人自不會吝嗇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
滔滔姑娘同其他姑娘說話的時候,
紫藤走到了柴錚錚身邊,耳語道:“姑娘,余家大姑娘說身體不適,今日便不過來了。來報信的余家女使,讓奴婢代為轉達余大姑娘的歉意。”
柴錚錚點頭:“知道了!下午你就去余家瞧瞧,聊表心意。”
紫藤應是而去。
看著一旁說完話,正在喝茶的滔滔姑娘的眼神,柴錚錚探過身輕聲說了幾句。
滔滔姑娘點了點頭,低聲道:“可是日子來了?”
“這倒沒說。”柴錚錚回道。
“哦!對了,今日你們可要耍弓箭?”滔滔姑娘笑著問道。
“啊?本來有打算的,但姐姐你在,妹妹們便不準備射箭了。”柴錚錚道。
“別呀!咱們在南面二樓看,射箭的去一樓院子!再安排兩個健婦在旁邊看著就是了!保證妥當!”滔滔姑娘說道。
柴錚錚想了想:“這倒也行。”
很快,
庭院里便立起了箭靶。
每當參加射箭比賽的姑娘們去樓下搭弓引箭,便有跟高家姑娘來的健婦,站在那姑娘身邊。
保證不會有人忽然調轉箭頭,去射高家或者其他家的姑娘。
玩了有一會兒后,
“張家五娘,十箭上靶,七箭射中紅心。”
隨著健婦的喊聲,已經射完一輪的張家五娘回到了二樓。
張家五娘一邊看著樓下熱身的榮飛燕,一邊說道:“高家姐姐,其實我舞劍比射箭還要厲害些。”
高家姑娘笑道:“哦?那比完射箭,我們得瞧一瞧了。”
剛說完,
“哇!”
“哇!”
隨著榮飛燕在樓下引弓射箭,二樓的貴女們看著箭靶上的羽箭,不時的發出驚嘆聲。
“飛燕姑娘,十箭上靶,七箭射中紅心!”一樓的健婦喊道。
“啪啪啪!”
二樓的姑娘們紛紛鼓起掌來。
“瞧著飛燕姑娘是真會啊!錚錚,該你上了!”高家姑娘笑道。
柴錚錚笑著點頭朝樓下走去。
榮飛燕則上了二樓。
聽著周圍貴女們敬佩的話語,榮飛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喲!”
“哇!”
“可惜了!”
“錚錚姑娘,九箭上靶,七箭射中紅心。”
等高家滔滔姑娘去樓下射箭的時候,
苑家姑娘朝著柴錚錚和榮飛燕等人豎起了大拇指,道:“幾位可真厲害.”
沒等顧廷熠等人說話,這位姑娘繼續道:“可是,柴姐姐,之前你的箭術可不這樣。”
柴錚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今天.我,我第一次在這里射箭,有些不適應而已。”
榮飛燕面無表情的看著樓下說道:“我也是。”
顧廷熠:“我,我剛換了新弓弦。”
張家五娘:“嗯,我擅長舞劍,你們知道的。”
聽著姑娘們的對話,一旁盧氏舉起團扇擋著笑了起來。
四月月中,
申時初刻(下午三點后)
天空陰云密布,
明明是下午,天色卻和傍晚一般昏暗。
積英巷,
盛家學堂,
一陣大風刮進了學堂中,
吹得坐在學堂中的眾人衣袂翻飛,桌上的紙張翻動。
徐載靖迎著風吸了口氣,笑道:“聞著是要下雨的味道。”
后面木臺上的花想、小桃和喜鵲,聽到此話,紛紛開始‘嗅嗅’的聞了起來。
“噠噠!”
前面的莊學究用折扇敲了敲桌子,待眾人抬頭看去,莊學究道:“先不要看書了,休息一二,咱們聽風看雨。”
“是,學究。”
眾人躬身應道。
說完后,學堂中變得安靜下來。
忽的,
學堂中白光一閃。
“要打雷了!”如蘭的聲音傳來。
墻邊的徐載靖看到閃電后,心中便在默默數著數。
“轟隆”
深沉的雷聲從御天邊傳來。
數完數的徐載靖撓了撓頭,心道:‘聲音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是三百四?’
雷聲過后,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
很快,雨便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看著檐下接連不斷低落的雨滴,徐載靖靜靜發著呆,心道‘這下雨天的味道,好像所有的地方都差不多。’
“靖哥兒!”
顧廷燁討厭的聲音傳來。
徐載靖不再看檐下雨滴,蹙眉看向了的顧廷燁:“唔?”
顧廷燁遲疑的低聲道:“靖哥兒,最近小虞醫官可有空閑?”
徐載靖搖頭:“這幾日沒去虞家,不是很清楚。二郎你有事?”
顧廷燁連連點頭,道:“這馬球會結束這么多天,聽妹妹她說,余家大姑娘一直沒怎么露面。”
徐載靖聞著清新涼爽的氣息,笑了笑道:“二郎,你和人家婚期都定了,余大姑娘不得忙著繡嫁妝?哪能和之前一樣經常出門。”
顧廷燁道:“靖哥兒你說的,我也想過。”
“可是前兩日,柴家錚錚姑娘派女使去余家問候,也是沒見到余家大姑娘。”
徐載靖一愣:“女使也沒見到?為什么?”
顧廷燁道:“說是怕傳染了病氣。余家這么說,我想著那便不是在忙著繡東西。所以.”
徐載靖認真的點頭:“二郎想的對,余大姑娘可能真病了!那待下了學,咱們一起去虞家拜訪一下。”
顧廷燁感激的伸手捏了捏徐載靖的肩膀。
徐載靖拍了拍顧廷燁的胳膊后,繼續倚著墻邊閉眼聽著雨聲。
片刻后,徐載靖猛地睜開眼,朝顧廷燁道:“瞧著,我還得去請位高人來幫忙。”
“醫術比小虞醫官的高人?”顧廷燁問道。
徐載靖搖頭:“能讓咱們名正言順去余家的高人。”
酉時正刻(下午六點左右)
下完雨后,
空氣中有了一絲清冷的味道。
盛家后院,
到處都濕漉漉的,
幾株花草上還有晶瑩的水滴。
壽安堂,
因為陰天,屋子里已經點起了蠟燭。
披了一件加厚褙子的盛老夫人從羅漢椅上站起身,
背著手走了兩步,看著徐載靖道:“靖哥兒,你是說想以我的名義,帶小虞醫官去余家一趟?”
徐載靖頷首:“是的姑祖母,余大姑娘在余家,向來是無依無靠的,有您的差遣,虞大哥他也能見到余大姑娘。”
盛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了徐載靖一眼,道:“靖哥兒,你這話說的,余老夫人可是嫣然的親祖母!嫣然只要生病了,余老夫人又豈會不給她請郎中?”
徐載靖抿著嘴,猶豫不決的說道:“姑祖母,侄孫說話您別介意!余老夫人自是疼余大姑娘在的,但余家內外的事情,之前是余老大人經手,如今是小余大人夫婦。”
“里面的一些門道,余老夫人終究是不知道的。”
“而且,真要是沒事,也不過是讓虞大哥多看一眼而已。要是有個萬一”
老夫人皺著眉頭坐回了羅漢椅,沉吟片刻后頷首道:“行!我寫張帖子。”
聞言,
徐載靖高興的站起身,躬身拱手道:“多謝姑祖母。”
老夫人擺手示意徐載靖坐下,側過身子開始在羅漢椅上的小幾上寫起了字。
戌時正刻(晚八點左右)
汴陽坊北側,
舊宋門內大街,
街邊小吃攤掛著燈籠,照亮了濕漉漉的地面。
不遠處,青云和稚闕在那邊看著數匹良駒駿馬。
攤子一旁的桌子邊座位上,徐載靖、顧廷燁、虞湖光以及任醫娘四人坐在那里。
徐載靖看著虞湖光,蹙眉低聲道:“余大姑娘是突受驚駭,氣動神搖,驚氣逆亂?”
一旁的顧廷燁也順著徐載靖的視線看了過去。
虞湖光點了下頭。
徐載靖又看向了任醫娘。
任醫娘同樣點頭,低聲道:“五公子,我和虞醫官的看法一樣。”
顧廷燁壓低聲音道:“也就是說,余大姑娘沒有生病,只是被嚇著了?”
虞湖光和任醫娘齊齊點了下頭。
見此,顧廷燁松了口氣,道:“如此就好。”
徐載靖斜了眼顧廷燁后,看著虞湖光道:“虞大哥,那郎中開的藥方可是對的?”
“是對癥的藥劑,沒什么問題。”虞湖光道:“但”
看著徐載靖和顧廷燁,虞湖光繼續道:“但,抓藥的時候,藥量如若不當,反而會以藥亂氣,加重驚氣逆亂。”
徐載靖:“嗤!還真是”
任醫娘思忖片刻,看著徐載靖,道:“五公子,你的意思是,余大姑娘被嚇到這事,里面有隱情?”
徐載靖點頭道:“嫣然姑娘在余老大人膝前這么多年,從未有過這事!結果和二郎議親半月不到,就受到驚嚇了。”
顧廷燁一愣,面帶難色道:“靖哥兒,你的意思是,我有問題?我把嫣然姑娘給害了?”
徐載靖蹙眉,無奈的看了眼顧廷燁:“我猜,是跟你有些關系。”
顧廷燁神色一暗,沉沉點頭。
徐載靖繼續道:“二郎,你回去把今晚的事情,完完整整和白家姨姨說一遍,看她怎么說!對了,你給錢!”
顧廷燁去找稚闕要銀錢的時候,徐載靖站起身拱手道:“今日麻煩虞大哥和任醫娘了。”
虞湖光笑著搖頭道:“靖哥兒你以后再這么客氣,就別找我了。”
拍了拍徐載靖胳膊,虞湖光朝自己馬兒走去。
任醫娘笑著朝徐載靖福了一禮后,走向了另一邊的馬車。
晚些時候,
興國坊,
寧遠侯府,后院正屋。
明黃的燭光下,
散了發髻的白氏,穿著一身睡衣坐在羅漢椅上,一旁站著常嬤嬤。
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顧廷燁,白氏輕聲道:“就這些了?”
顧廷燁點頭:“母親,就這些。靖哥兒說讓我回來完整的和你說一遍。”
“兒子回家的時候想了一路,覺著靖哥兒他說的道理,余大姑娘受到驚嚇,八成是被我連累的。”
白氏微微一笑:“倒還不笨。”
白氏身邊的常嬤嬤皺眉道:“夫人,這汴京里的高門大戶,不要臉起來,真是各有各的花樣!”
“一直聽說余大姑娘的父親和繼母,是個吝嗇貪財的,如今瞧著那小余大人,是連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名聲,都舍得丟出去了!”
白氏看著不遠處眼神變得驚訝的顧廷燁,道:“燁兒,你怎么了?”
顧廷燁不可置信的說道:“母親,嬤嬤,你們兩位的意思是,余大姑娘受到驚嚇,是,是余家人謀劃的?”
常嬤嬤心中瞧不上余家,冷笑道:“燁哥兒,太陽底下沒什么稀奇的事!后宅就這么一畝三分地,動動腦子就能揣摩出那人的打算。”
“便是瞧著如今余大姑娘的吃著藥,過幾個月說不準‘病情’就會加重。”
“咱們顧家,自然是不能娶個有病的姑娘當大娘子!”
“但又有哥兒你在馬球場上奪來的皇后娘娘的玉戒指,為了不破這樁皇后娘娘都知道的喜事,余家多半會把余三姑娘推出來,姐妹換嫁。”
白氏搖頭道:“到最后,不了解內情的,還覺著咱們顧家欠了余家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