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985年總決賽第一場的“老兵紀念日大屠殺”一樣,這場“銀頂大屠殺”也是沾染了北美媒體人用詞夸張的色彩。
畢竟一場所謂的“屠殺”,真正流血的人其實就一個——比爾蘭比爾。
他因為距離甘國陽太近挨了一拳,鼻子被打出血,之后的比賽中左邊鼻孔一直塞著一團棉花止血。
今晚蘭比爾感到非常委屈,因為本場比賽他完全沒對阿甘動手,甚至嘲諷的話都沒怎么說。
結果呢,還是挨打了!
并且這貨不講武德用拳頭,還是偷襲,防摔技巧一點沒用上。
而且雖然甘國陽被驅逐出場了,貌似這拳挨得值,但一細想,他不挨這一拳甘國陽還是會被罰出去的。
看樣子阿甘那貨還是賺了,蘭比爾心中很是不忿,他決心下次不再湊熱鬧了,像托馬斯那樣跑得越快越好。
至于結結實實吃了一摔的特平在回更衣室檢查后除了頭有些暈乎外并無大礙,甘國陽依舊是手上有數,摔那一下護住了特平的脖子。
維尼約翰遜和喬杜馬斯更是一點事沒有,約翰遜被球迷給托住了,而杜馬斯只是跌了一跤略微有點疼而已。
不過托馬斯有點不同,他身體沒有受傷,精神卻受到了驚嚇,最重要的是臉面盡失。
有本事你上去打,打不過那沒辦法,身材相差太大了,但打不過你就逃跑算怎么回事?
如果托馬斯生性怯懦,或者像蘭比爾那樣沒臉沒皮就算了,偏偏他是個非常要強的人。
他在芝加哥最危險的街區長大,那里充斥著毒品、槍支、暴力,托馬斯有一個哥哥就死于毒品。
不過伊賽亞托馬斯被哥哥們保護的很好,他遠離了那些使人墮落的東西,最終成為了了不起的籃球明星。
但他身上一直帶著芝加哥地區強硬的烙印,那是成長時的槍聲印刻上去的,托馬斯以此為榮。
所以當邁克爾喬丹在芝加哥成為英雄時,托馬斯心中才如此不平靜,家鄉的人都在為邁克爾歡呼,他要和邁克爾作對。
可這次面對兇若猛虎的阿甘,托馬斯竟然跑了,當他平靜下來后,他為自己的逃跑感到羞恥。
坐在替補席上他發著呆,有那么一瞬間他在懷疑自己,懷疑沒有了哥哥的保護,他其實就是個軟蛋。
又或者說,正是在哥哥們的保護下,他的軟弱很好的隱藏了起來,藏在了他的微笑面具之下,藏在了蘭比爾、特平等人的身后。
戴利的話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隨后的比賽托馬斯打得像夢游一般,他腦子里無法停止去想:我到底是不是個軟蛋。
他的出手變得猶豫,投籃總是打鐵,突破變得毫無靈性,在連續不中和失誤后,戴利不得不將托馬斯替換下場。
戴利知道托馬斯的心態,他安慰道:“澤克,在該躲避的時候就躲避,那并不是軟弱。就像你手無寸鐵遇到一個持槍的人,你不跑難道還沖上去吃槍子兒嗎?那不是強硬是愚蠢。”
澤克(Zeke)是托馬斯的昵稱,是參加泛美運動會時,喬治城的后衛約翰杜倫給他取的。
當時他們一起討論防守戰術,杜倫嫌棄“伊賽亞、伊賽亞”的太繞口了,就給他取了個干脆利落的昵稱“澤克”。
對于戴利的安慰,托馬斯并不認同,他搖頭道:“他并沒有持槍。”
戴利道:“像他這種危險人物,和持槍又有什么區別呢?你要知道,職業搏擊運動員徒手的情況下,就相當于拿了槍。”
“他不是職業搏擊運動員。”
“差不多,他是個禽獸,我敢打賭有一部分職業搏擊手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澤克,我們現在的首要目的是贏下比賽,不要去管和比賽無關的事。拿下勝利,這些都是值得的。如果輸掉,反而更加糟糕,不是嗎?”
戴利說的有道理,如果折騰半天最后還輸了,那活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托馬斯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緒,這點他不如比爾蘭比爾。
蘭比爾僅僅委屈了30秒鐘,他是唯一挨打受傷的人,現在鼻子里塞著棉花像個小丑一樣,卻依舊在場上繼續他的表演。
他在內線造德雷克斯勒一次防守犯規,接著在進攻中推搡湯普森,讓特里普卡搶到前場籃板補籃得手。
然后防守端小動作騷擾比爾沃頓,被裁判吹了犯規后委屈巴巴的和裁判抱怨,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都被打成這樣了,怎么還吹我犯規啊?”
整個就是一滾刀肉、混不吝,什么強硬和自尊,這些東西他都不去多想,他就是想贏球。
這就是為什么托馬斯是活塞的核心球員,頭號明星,但球隊真正的靈魂人物是比爾蘭比爾。
而開拓者這邊雖然失去了靈魂人物,可甘國陽遺留下來的膽氣足夠讓開拓者球員奮勇前行。
比爾沃頓撐起了開拓者的內線進攻和防守,他兩罰全中,接著在防守中大帽喬杜馬斯。
反擊中接到德雷克斯勒的傳球,45度打板跳投命中,攻防兩端不斷做出貢獻,幫助球隊保持住領先優勢。
到了第四節,開拓者越戰越勇,德雷克斯勒和老沃頓聯手展現了他們的控場能力,利用巧妙傳切配合,打穿了活塞本就不夠嚴密的防線。
而裁判斯特魯斯的尺度越發嚴格,他不想雙方矛盾進一步激化,甘國陽一頓暴走已經足夠驚悚了,再打斯特恩要找裁判的麻煩了。
隨著德雷克斯勒在第四節砍下12分4助攻,沃頓拿下8分4個籃板2個蓋帽3次助攻,兩人聯手保住了勝利果實。
開拓者在銀頂中心全身而退,109:103,6分的優勢擊敗了底特律活塞,在獻祭了球隊老大后,拿到一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賽后,甘國陽在銀頂中心的暴走在全美體育界再度引發了軒然大波,第二天報紙、新聞的頭條都被“銀頂大屠殺”占據。
好在甘國陽還是沒有傷到人,好在他打得還是活塞,好在發生沖突的是球員,所以大家多是以娛樂心態看待這件事。
甘國陽又多了一些綽號,什么“銀頂殺手”、“密歇根屠夫”、“底特律殯葬業巨頭”、“失眠治療師”。
芝加哥、克利夫蘭等和底特律活塞有恩怨的媒體更是極盡嘲諷,標題和評論五花八門,什么“梅爾文特平的葬禮在銀頂中心進行,比爾蘭比爾陪葬。”
“比爾蘭比爾唯一清白的一次,因喜歡看熱鬧遭到波及。”
“我們認為以蘭比爾的前科情況,他出現在那個位置,阿甘給他一拳是合理的,屬于正當防衛。”
“下次出現沖突,蘭比爾應該選擇跳上技術臺,以證明一切和自己無關防止挨打。”
“伊賽亞托馬斯將代表美國參加奧運會200米跑項目,他的彎道技術令人驚嘆。”
“斯特魯斯最像幼兒園老師的一次,他在和托馬斯、阿甘一起玩老鷹捉小雞的游戲。”
活塞再次展現了他們在籃球圈的風評之差,這才是1986年,他們還沒有到最過分的時候。
而這場“屠殺”當然無法阻止活塞繼續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反而讓他們越走越遠,越走越黑。
……托馬斯花了一些時間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是個自我認知強烈的人,當他把注意力重新轉回到球場時,我知道他沒有問題,他還是過去的澤克。
比爾受到的唯一影響是鼻子疼了幾天,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并且他認為自己變得更強大了,他開始學習一些拳擊技巧。
不過真正受影響最大的是梅爾文特平,我認為那一摔讓他發現了一些什么東西,屬于他身上過去隱藏著的東西。
他有了改變,他越來越像蘭比爾,為了勝利去做任何該做的事,不再猶豫,不再懶惰,我想他應該感謝阿甘,感謝那狠狠的一摔。
————2004年出版,里克馬伯恩與喬杜馬斯合著《TalesfromtheDetroitpistons》,節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