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弗萊舍為了甘國陽禁賽的事,和斯特恩進行談判的時候,甘國陽和開拓者卻被密歇根的風雪困在了去往克利夫蘭的路上。
客場之旅的安排一般都會遵循就近原則,像在紐約地區開拓者連打了籃網和尼克斯,到了五大湖打底特律、克利夫蘭和芝加哥三個靠的很近的城市。
因為距離近,加上天氣不好,以及節省經費,球隊的交通工具從飛機變成了汽車。
球隊租了大巴在27號的下午出發,趕往克利夫蘭,明天打完比賽后再坐車去往芝加哥。
哪知道路上突然下起了雪,而且雪越下越大,這是密歇根五大湖地區入冬的標志。
第一場雪往往下的很大,車上的電臺開著,司機收聽天氣報告,情況并不樂觀。
車外寒風凜冽,雪花將整個世界填滿,車子不得不找一家Motel停靠。
阿德爾曼頂著風雪下車,沖向了旅店,結果卻被告知已經沒有房間了。
球員們不得不留在車里,雪已經越下越大,道路完全被積雪給堵塞。
今晚他們大概率是無法趕到克利夫蘭了,雖然從底特律到克城不過270公里的距離。
現在他們進入了俄亥俄州境內的托萊多,距離克利夫蘭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在商議一番后,拉姆齊決定不能冒險趕路,大家就住在車上,第二天雪停了,道路清理干凈再出發。
接著拉姆齊和阿德爾曼又去了趟旅館,花錢租用旅館的被褥,并希望能提供一些取暖設備。
店主在得知他們是波特蘭開拓者的球員時,非常慷慨的將多余的被褥全部借給了他們,并表示不會收取費用。
唯一的要求是明天離開時能在旅館大堂拍一張照片,合影留念。
拉姆齊和阿德爾曼答應下來,接著旅館老板搬來一個燒柴的加熱器,可以為汽車供暖。
老板還為球員們提供了熱騰騰的食物,這一切都是免費,而原因是“阿甘干了蘭比爾那一下實在是太痛快了。”
很幸運,開拓者隊將車開進了俄亥俄,如果他們被困在密歇根就糟糕了。
夜晚,吃飽喝足后,球員們裹著被子躺在大巴車里,外面燒著木柴加熱器,漫天的風雪讓世界陷入一片混沌,他們仿佛是末日里孤島上最后的人類之光。
大家都不怎么睡得著,一來大伙兒個子都太高了,只能半躺半坐著睡,實在是很難受。
二來昨天的比賽雖然輸了,但甘國陽抱摔蘭比爾的場面大家都記憶猶新,越聊越是興奮。
蘭比爾這個球員在1983年之前還挺正常的,那時候他在騎士打球,每場隨便打打,搶幾個籃板,投幾個遠投,沒什么前途的樣子。
但1982年他被交易去了底特律,19821983賽季他進入全明星,接著上個賽季19831984查克戴利入主活塞,蘭比爾打球就越來越不受人待見了。
今年11月7號,也就是一個多禮拜前,底特律活塞在主場迎戰芝加哥公牛,邁克爾喬丹在一次突破中試圖扣籃,被比爾蘭比爾一把撂倒,重重摔倒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來。
這樣的動作這兩年他幾乎每場都在干,作為一個內線護筐,將所有試圖殺入籃下的球員撂倒,讓他們害怕,讓他們不敢再加速,讓他們不敢再飛,這就是比爾一直在做的事。
這導致蘭比爾在球迷中的口碑變得越發糟糕,在球員中的風評也在變差。
早年間大家都打架,在球員的世界里你不會打架,不敢直面沖突你就是軟蛋,不會受真正的尊重。
這兩年聯盟抓的越來越嚴,湯姆賈諾維奇的事發生后大家都知道打架也要注意分寸。
蘭比爾是那個沒什么分寸的,大家都不怎么打了,他開始冒出來用一些小動作傷人。
而且之前大家都是真刀真槍擺開了格斗,蘭比爾卻是用一些陰招、壞招,加上他那個體格,以及整個活塞隊越發強悍、兇猛的氣質,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
球員們都希望有人能站出來教訓一下這個蔫壞的白人大個,但讓他們自己上,都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全須全尾的走出銀頂中心。
結果甘國陽做到了。
“法克,我現在想到阿甘的那個抱摔我都興奮的睡不著,我想起來看電視,把那場比賽的錄像回去再看幾遍。”
說話的是肯尼卡爾,當初他在騎士隊和蘭比爾做過隊友,后來被一起打包交易去了底特律活塞。
蘭比爾留在了活塞成為隊中的主力,全明星中鋒,而肯尼卡爾離開,在各隊流浪。
用卡爾的話說,蘭比爾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一個看不起NBA的紈绔子弟,就算是隊友也想給他來兩拳。
卡爾的話再度激起了大家的討論熱情,大家開始描述當時看到甘國陽抱摔蘭比爾時的心情。
“我當時想完蛋了,蘭比爾要死了,阿甘要坐牢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覺得阿甘太沖動了,可又覺得他做的對。那個家伙在籃下我都不敢突破。”
“我的胸口到現在還疼呢,就是被蘭比爾給撞的,他的小動作太多了,裁判和瞎了一樣。”
“裁判沒有吹你進攻犯規就不錯了,他造進攻犯規的演技可以進奧斯卡。”
“阿甘在新澤西的時候就說要把那些人都撞死,沒想到他真他媽的實現了。”
“實現了一半,比爾還活得好好的……對了,甘,甘!你怎么不說話,再說一次你當時的感受。”
大伙兒熱火朝天討論了好一會兒,發現沒有甘國陽的聲音。
靠甘國陽最近的德雷克斯勒起身看了一眼,發現這貨已經睡著了,還在微微打鼾。
“謝特,這家伙竟然能睡著?”
“好了,大家不要討論這件事了,都睡覺吧。我們是籃球隊,不是搏擊隊,睡覺。”
杰克拉姆齊發話了,車子里重新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外面呼呼的風聲和柴火燃燒的嗶啵聲。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路政的鏟雪車早早開始工作,開拓者隊在旅館吃過早飯,為老板留下了一張合影,然后開車上路前往克利夫蘭。
中午他們抵達了指定的酒店,然后拉姆齊接到了聯盟打來的電話,告知甘國陽將被禁賽一場,無法參加今晚對陣騎士隊的比賽。
接到這個通知后拉姆齊反而松了口氣,禁賽一場還不錯,正好讓阿甘休息休息,調整一下,最近這幾場比賽他打得太過于兇猛了。
拉姆齊擔心這么打下去,激發了球員們的怒氣,后面遭到針對,肯定會在比賽中受傷。
現在打了幾場,球迷觀眾會覺得他強硬,對手也在夸,尤其是打了蘭比爾屬于為民除害。
歇一場,緩一緩,對甘國陽而言是一種保護。
但甘國陽禁賽,克利夫蘭的球迷就不同意了,很多人都是沖著他買的票。
今年騎士隊在戰績上已經爛到了家,開局9連敗,目前的成績是2勝12負,東部墊底。
上座率不足百分之二十,就因為今晚有和開拓者的比賽,賣出去百分之八十的票。
結果臨近比賽了,你告訴我阿甘不上了?退票!
最終騎士官方承諾購買本場比賽門票的觀眾,可以看下一場在主場迎戰凱爾特人的比賽,才平息了球迷們的憤怒。
開拓者本場在沒有甘國陽的情況下,還是以115:107,8分的優勢在客場戰勝了騎士隊,結束了他們的兩連敗。
1984年我是聯盟里最年輕的教練,33歲,也許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主教練之一。我成為了騎士隊的主教練,這是一個糟糕的球隊,糟糕的營銷,糟糕的球隊建設,還有糟糕的體育館。我們的主場像一個巨大的混凝土谷倉,位于市中心以南30英里處兩條洲際公路交匯處的一片玉米地里。他們稱之為里菲爾德競技場,但我們稱呼他“潛水艇”,因為這個鬼東西沒有設計窗戶!
里菲爾德潛艇可以容納20000人,我們的平均上座觀眾數是3900人,但實際上到場的可能還沒那么多,所以我們一個教練會說,“今晚很多人偽裝成了座位”。比賽開始前三分鐘從主隊更衣室出來,我會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我覺得自己靈魂出竅了,這里太大太空,又這么安靜,我感覺自己在教堂里。不過在比賽中我能清楚聽到有人喊“你們真爛”,看到座位頂端有藍色的煙霧飄蕩——有人在那兒抽煙,我明白這里不是。
1984年賽季開始的時候我們情況糟透了,連戰連敗,幾乎不會有人來主場看我們的比賽,但11月28號這天對陣開拓者,情況截然不同。兩天前用一記抱摔為蘭比爾送葬的阿甘和他的開拓者來防,那天票賣出去了百分之八十,我感覺自己回到了北卡羅來納、圣安東尼奧。這一刻我才真正感覺到這里是教堂,因為黃色的耶穌到來了。
當然,他沒有上場,他被斯特恩禁賽,全場球迷大喊“Refund”。這是本賽季克利夫蘭球迷最團結的時刻。
————2017年出版,喬治卡爾自傳《FuriousGeorge》,節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