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之庭,大圣堂內,六名樞機主教正圍著一張擺放著伊甸圣象的圓桌落座,在一旁,還有幾個屏幕,浮現著幾位未到場的樞機主教的面孔。
見人數到齊,代理教宗雙手于胸前作祈禱狀,其他人也隨之模仿,伴隨著短暫的儀式結束,他才開口道:
“昨晚入睡的人,都夢到了嗎?”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但在座的,除了晚上值守的之外,全都點了點頭。
“主收回了一份原罪,這意味著什么?”
代教宗聲音很輕,似是在自言自語,但屏幕中,負責棄誓者團體的樞機主教卻是開口道:
“在所有的原罪受體中,并不存在昨晚夢中的個體,他所承載的那份原罪屬于另一個孩子,我剛才就在和他了解情況,據他所說,在昨晚那個夢中,他繼承的是虛無。而虛無的承載者,昨夜參加了執夜任務,并未入睡。”
此言一出,原本想要對夢境進行推測的人都閉上了嘴。
作為神職人員,從夢境、占卜甚至是發生在身邊的事情中分析出“神諭”是一種職業技能,但和那些騙子不一樣,他們的分析是具有切實意義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不敢輕易地做出結論。
代教宗也明白這件事情的嚴肅性,特別是在如今這個檔口,更是具備了某種不能忽略的宗教意義,因此他并未催促,而是再度做出了祈禱的手勢,然后才訂正道:
“神子從一個不存在的原罪載體身上,回收了他分離出來的原罪,這樣的夢境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神正在復蘇?”一個年齡較輕的樞機主教試探性的開口,他負責的是傳教工作,因此習慣性的從正面去解讀一切“神諭”。
對于他的話語,代教宗不置可否,只是又將視線投向了裁判所所長。
這是一位須發花白,但皮膚卻不顯老態的男子,他先是十分刻板的行了一個代表懺悔的禮,然后才開口道:
“我想,不存在的載體,也許對應了我們準備的神柱,我們不承認外神,卻要以大量外神作為主復蘇的根基,這未嘗不是一種不存在的載體。”
這話出口,卻沒幾個人敢接,裁判所所長敢說,是因為他咖位足夠,而在座的大部分人,哪怕已經身為樞機主教,但這種涉及信仰核心的問題,還是需要仔細斟酌。
最后,還是一名圣徒出身的樞機主教開口道:
“假設這個猜想是正確的,那未嘗不是證明我們的行為并沒有錯,越是災難中,人就越是需要信仰的力量,外神不過是我們打造末日方舟的素材,只要能迎接神的降臨,我等永墮地獄又如何?”
“啪啪!啪啪!”負責棄誓者的樞機主教鼓起了掌,這樣的符合棄誓者風格的話語從一名圣徒的口中說出,本就已經證明了他的覺悟。
似乎因為這句話甚至敲碎了底線,會議室內的氣氛反而變得松快了許多,鼓掌的那個樞機主教更是開了個“要不你來棄誓者”的玩笑后,開始了他的工作匯報:
“目前神柱的數量,包括備用和備用的備用,已經積攢了四套,相關幻夢境的聯系也都維系的很好,基本可以保證儀式的順利舉行。”
“那載體呢?也許這個夢是提示我們載體的問題?說到底那些背負原罪的載體多少都有些性格障礙,不要在關鍵時候出問題。”
代教宗雖然知道這方面可能性不大,但還是謹慎的問了一句,圣徒聞言,語氣篤定道:
“這方面可以放心,實際上,我們也準備了不少備選方案,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還有冥河教團的那一套儀軌可用。”
“既然如此,那就還剩最后一個問題,神子現在的情況如何了?”代教宗的視線投向一直一言不發的護教騎士團團長。
之所以會問出這個問題,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而是示意對方向大家介紹一下當前的狀況。
護教騎士團團長自然也明白代教宗的意思,當即道:
“神子的神化進程十分順利,不過伊爾維亞的架構體系太過感性,我們沒法人為干涉,具體的時間也很難把控,如果能抓住格林的話,一切都會簡單很多。”
“這個就不要考慮了,格林和另外幾個備選的架構師已經確認了位置,以目前伊甸之庭的實力,要抓捕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很可能影響到儀式的正常啟動。”審判庭首席搖了搖頭,又補充道:
“不過說來也巧,就在昨天晚上,我們接洽了一位來自星環的醫生,他手里的一位病人很有意思。”
“都到了這種時候,就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裁判所的所長出言打斷,審判庭首席攤攤手道:
“那位病人,疑似星環的那位造物主——唐納德·瓦倫泰。”
“這怎么可能?!”代教宗以超人的反射神經,第一個發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呼,審判庭首席卻只是平靜道:
“大破滅之所以到來,本就意味著所有打下了造物之楔的造物主全部失去意識,而金融危機導致大批星環架構師能力衰退,正規軍基本都在虹櫻,星環的淪陷是很合理的,在這淪陷中,負責治療造物主的醫生能夠抵達伊甸之庭也沒什么問題,當然,這其實并不重要,甚至于,那個病人究竟是不是本人也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圣徒嚴肅的反問道,審判庭首席仍舊維持著攤手的姿勢——
“那確實是一具‘神軀’,至少,比起已經開始神化的神之子而言,更具有‘軀殼’這一概念。”
此言一出,會議室瞬間寂靜下來。
最后,還是由代教宗開口道:
“你的意思是,修改儀式?這不可能!太倉促了!以神子神化的進度……”
“不,我沒這么說。”審判庭首席搖了搖頭,伸手在空中架構出一張復雜的,猶如魔法陣一般的陣圖,但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夠明白,那正是諾亞計劃的基礎儀軌。
而此時,審判庭的首席卻在某個位置畫了個圈,笑著道:
“雖然不可能將其應用在儀式主體上,但一位真正的‘神’的軀殼,作為最核心的‘柱’來承載那份力量,不是比格林,還要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