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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注意到了馮雪疑惑的表情,團長恭敬的將黃金雕像捧起,鄭重的放在了已經清空的工作臺中央,語氣鄭重道:
“這是美酒與藝術之神,傳說中舞臺劇的創造者,伊爾維亞的守護神。”
聽到是酒神,馮雪當即松了口氣,雖然無論是傀影肉鴿還是神話酒神都不是什么善茬,但至少比黃衣之王強。
不過他也知道,此時自己并不應該去思考這些東西,于是他在微微遲疑后,表現出一種少年的懵懂——
“伊爾維亞?”
“對的,曾經的美酒與藝術之國,是舞臺劇文化的發源地,從舊時代起就是藝術家的理想鄉,我們有著華麗的舞臺,醉人的美酒,還有著培育無數優秀音樂家、畫家、詩人、劇作家、歌唱家……的藝術學院。”
說到這里,團長的臉上浮現出回憶的神色,這讓馮雪懷疑這位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男子是否真的見過那副盛景,不過仔細想想,眼前這位可是一個空想家,而對于空想家來說,只要不出意外,活個三百年什么的,完全不是問題!
而就在馮雪思考這位團長真實年齡的時候,他的表情卻忽然變得憤慨起來,很難說那憤怒的情緒中有多少是演技,又有多少是因為回憶起故土而生出的真實情感,但他此時無意間散發出的G·I力場,正透露出一種可怖的氣息。
“這一切都在三百年前毀了!確切地說,是二百八十三年前……我永遠記得那一天,那些該死的伊甸教徒殺進了伊爾維亞,他們燒毀了大學,炸掉了神廟,理由僅僅是因為那個該死的所謂伊甸之神不承認其他神靈的存在!”
“團長,冷靜!”感受著整個房間,或者說整個營地都開始變得扭曲而狂躁,馮雪連忙出聲制止,似乎是他的聲音切實發揮了作用,格林團長在深呼吸了幾次后,就恢復了平靜,嘆息道:
“雖然說是宗教戰爭,但你學了那么多知識也該知道,所謂的打擊異端不過是借口而已,實際原因,不過就是伊甸教團里誕生了一個造物主,所以學著虹櫻、星環那樣,吞并周邊小國形成一個大國罷了。”
“所以……格林劇團是個復國組織?”馮雪盡可能避免一些刺激性的詞匯,但團長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擺擺手道:
“復國?我并沒有那種奢求,我只希望能夠將從學院里帶出來的知識傳承下去,讓伊爾維亞的藝術不至于消亡罷了。”
“那海妖先生……”馮雪皺了皺眉頭,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如果只是為了傳承伊爾維亞的藝術流派,有必要搞得這么神秘嗎?總不能是神羅還在追殺伊爾維亞遺孤吧?
“海妖去殺人了。”
無比平靜的回答,卻讓馮雪震驚了,考慮到自己的身份,他并沒有隱藏自己的驚愕,而是順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您剛才不是說只想傳承……”
“是的,傳承。”團長鄭重的點了點頭,“我和幾個同學逃出伊爾維亞的時候,只是剛上學沒多久的孩子,就算從小接受藝術的熏陶,但想要繼承伊爾維亞的傳承顯然是癡人說夢,不過我在架構術上倒也有些天賦,通過將酒神的祭祀儀式作為藍本,設計了一個儀式架構。”
“儀式架構?”馮雪強行繃住表情,露出無知的神色,團長聞言,便解釋道:
“那是一種需要極強的信念才能夠實現的特殊架構術,哪怕知道原理,也很難實現,不過也許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也許是我在這方面確實有有些天賦,我的儀軌切實的完成了。”
說到這里,團長看著那尊純金雕像,用帶點詠嘆調唱腔的聲音說道:
“酒神是伊爾維亞的守護神,人們向他獻上美酒與藝術,他便會以靈感與才華回饋給信徒,這便是酒神信仰的基礎,而傳說中,酒神最喜歡的藝術形式,便是由他本人所發明的舞臺劇。
“只是當時的我一窮二白,全身家當只有和我一起被祭司藏起來的神像和書籍,我不可能賣掉神像,更沒有美酒可以獻祭,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在我翻看那些教會收藏起來的劇本時,從一幕復仇劇的臺詞中找到了靈感——
“以仇敵的鮮血釀作美酒。”
“!!!”馮雪瞪大眼睛,頓時理解了團長的儀式架構究竟是什么,而團長也沒有遮掩,大大方方的回答道:
“沒錯,我將仇敵的血作為供奉神的美酒,以刺殺仇人的過程演繹復仇的戲劇,而這份獻祭,讓我切實的獲得了創作的靈感與天賦。”
馮雪很想說“不能想像自己具有想象力這樣套娃”,但想到自己的金手指也能靈感加點,他又有點不太自信起來。
畢竟架構術這玩意,說白了就是“只要你切實的相信這么做可以,那就真的可以”的玩意,因此只要堅信自己完成這套流程后可以靈感爆棚,就真的能靈感爆棚?
“怪不得儀式架構少見,原來難的不是架構,而是這份全心全意的相信……”
馮雪心中暗暗想著,團長卻站起身來,身上的氣場一掃而空,就好像只是一個平凡大叔般與馮雪四目相對:
“這雖然是我的儀式架構,但到了現在,其實更多的是一份私心,我的復仇還沒有結束,我想要用這份可以獲利的仇恨束縛住更多的人,但我也知道,這么做是不對的,所以,我會給你們選擇。
“每隔六年,我都會收養一些孤兒進行教導,自我逃出伊爾維亞,教導出的學生也有五百多人了,我不會主動的告訴孩子們這個故事,當他們能夠獨當一面,我會送他們前往更適合的舞臺,但如果有能夠察覺的孩子,我便會像今天這樣,講述這個故事,然后給你選擇,是否加入這幕,屬于我的復仇劇。”
“海妖先生他們都是嗎?”馮雪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好奇的問道,團長點了點頭道:
“指揮家,海妖,舞娘,影子,武行,他們都是我杰出的學生,除此之外,我還有很多學生,但他們有些直至‘畢業’也沒有發現劇團中的特殊,有些則是不愿意加入,當然,也有些在演出的過程中謝幕,又或者無法適應而退出,就如我說的,這是屬于我的復仇劇,邀請你參演的是我,但是否要加入,取決于你自己。”
“沒有任何好處?”馮雪有些呆萌的歪了歪頭,團長聞言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到:
“沒有。”
“那海妖先生他們為什么加入?”
“也許是因為追尋刺激,也許是為了報答我,又或者單純無處可去。”
看著團長完全沒有半點勸誘意思的話語,馮雪只能無奈的攤了攤手:
“團長,你這樣很難拉到人的!”
“因為這確實不是好事。”
聽著團長那毫不遮掩的回答,馮雪笑了起來,對著這位團長行了一個演員登臺的禮儀,用略帶表演腔調的聲線道:
“我很榮幸能參演您的新劇。”
誰知團長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不是新劇,只是不斷修改的老古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