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不是什么黃天教祭酒。”許甲笑道:“只是和你們有些淵緣。”
那祭酒警惕起來。驚疑不定的看著許甲。
那方兵主以及四大神將風火山林則怒了起來:“又來一個妖道!來得正好,我還會怕你們么?”
只是閭山五獄大陣的寒冰地獄,刀山地獄,火海地獄,荊棘地獄,土坑地獄都是十分危險的地獄。
布置成陣后,便有“勾魂奪魄”之力。
五獄兵馬更是兇狠猙獰,沖入敵軍陣中,便是勢如破竹,每殺一人,便將其判定何種罪孽,該下何種地獄。
這叫那祭酒都有些忌憚:“這法門好詭異,但能役鬼,確實是類我教手段,難怪他說有些淵緣,觀他修為,比我還要高,不是祭酒,難道是大祭酒在外收的弟子?又或者和大賢良師,天公將軍,地公將軍他們的遺珠?”
他也不多想多念,還是要先降伏這兵主才行,接下來還要前往合兵,大賢良師在太白山上構建了封神臺,要大封天下群神,和有功之臣,建立黃天地庭,與天庭對應,是駐世道國,從此神人仙三道共治天下。
念及這里,這祭酒心中一熱,降伏了這兵主之后,以他的功勞,想必也能成為封疆大吏,治理洞天福地。
按照大賢良師張蛟的說法,此界是從中千世界跌落品階變成的小千世界,只要建設道庭,大封群神,百年之內,便可恢復品階……
他亦想要成仙得道,目光灼灼,便施法門:“太平天氣順逆四法!”
頓時戰場之中,便滋生春夏秋冬四氣。
四氣與閭山五獄相合,頓時便兩兩合手,威能暴漲,將那風火山林四大鬼神部將給煉回原型。
蒼天部兵馬大潰而逃,軍中兵炁四散,兵主失去根基,卻并不逃散,反而戰場遺留諸多兵器,盔甲,紛紛聚合,連接在一起,變成了一只插翅鐵甲劍齒虎。
許甲見他身披萬刃,眼中一亮,因為飛劍便是要取萬刃才能鍛出兵炁靈性。
于是金蛟劍,銀蛟劍,化作兩條蛟龍,螺旋飛舞,金銀二色,流光溢彩,剎那之間,與兵主虎身錯過。
下一刻,虎首跌落,鬼神喪魄。
兵甲萬刃,紛紛成了斷刃,五金之炁,盡皆腐朽。
金銀二蛟龍返回許甲身邊,卻是兩粒嬰兒拳頭大小的丹丸,一跳一跳,活潑好動。
許甲詫異:法界之中吸收的萬刃兵煞之炁,也能提升劍丸靈性威能么?
不過這個世界多的是“借假修真”,和靈異有關的,基本都涉及法界,那么這道國在法界深處,也應當作“假作真時真亦假”來看待了。
五岳府的岱玉也說過,飛升是通過法界天門飛升,并不是從飛到天上,破開大氣層,到達外太空。
“哎!可惜了。”那黃天教祭酒見許甲斬殺了兵主,嘆氣道:“可惜不是降伏。”
不過還是上前作揖拱手:“這位道友何方人士,在哪處古洞仙山修行?”
“貧道許及第,乃是海外舊金山通天觀修道之士。”
“原來是海外仙真!久仰久仰!”祭酒摸摸胡子,心中思索舊金山是哪座山,通天觀又是哪座觀。
“貧道乃是黃天教靈羊宮祭酒盱眙子。”
盱眙子目光停留在許甲的兩粒劍丸上贊嘆道:“多謝道友相助,才能降伏那廝兇神惡煞,道友這兩粒劍丸,神通廣大,竟然能將那兵主兇神一劍斬殺!”
“剛剛見道友和這兵主相斗,貧道聽得幾句蒼天啊,黃天的話,請恕貧道在海外修行,不知天下大勢,可是有什么端倪?”
盱眙子聽聞,詫異的看了看許甲:“道友與我黃天教淵緣頗深,竟不知此事?我道天下之民都皆知曉呢,畢竟道國建設六百余年……”
六百余年?
盱眙子道:“我教黃天教,乃秉承無上黃天上帝意志所創,信奉的是中央黃素帝君,也就是黃天圣尊,這位圣尊乃是救苦神,救世神,更是三界主宰。”
“我創教祖師,張蛟大賢師,乃是黃天圣尊近臣,位列天師,于諸天傳下法教,弘揚神道治世之理,但五方天帝不以黃天圣尊為帝,以五行輪轉為天命,收割凡塵諸天世界……”
盱眙子講述著創教歷史,和斗爭歷史,嘆息道:“如今六百多年了,可還是未能完成大業。”
黃天道國之中的歷史發展,一直停留在黃天教創教,天下大亂的時候,并且以此為基礎延續六百多年。
類似于前世三國異變,變化成修仙神話三國……只是終究是以黃天教為主,劇情也是黃天教收伏諸多外道魔神,建立地庭,一統天下……
但這種歷史畢竟是屬于虛無的,陽世之中的歷史,都沒有建立成黃天地庭,而是扶持了大恒王朝上位,大恒王朝初期確實封了城隍土地,可后面直接將黃天教打為邪教,抹除了一切痕跡。
大恒王朝滅亡后,黃天教又興起一段時間,但也很快撲滅,直到大寧朝建立。
法界投射,有所形變,但也不能違背大的歷史發展。
“我教東南大祭酒,紫陽子,前段時日降伏了一個巨人部落,信仰的贛巨人也已經投靠我教,如今要在擲玉山頂封勅其為巨靈神將,道友不如前往觀禮,貧道也好為道友引薦。”
許甲本就好奇,于是點點頭:“好。”
卻見盱眙子拿出一張符,符上畫著云還有仙鶴,一扔,頓時一團云炁升騰,將盱眙子升起:“道友,請!”
許甲這回是真震驚了,因為這駕云之術,自己真沒有學過,這是徹徹底底的,中國神話中古典仙人必點的技能。
這盱眙子道行水平明顯比自己差一些,竟然能靠著符箓駕云,簡直匪夷所思。
但這是法界,不是陽世,法界唯心,點出這種技能也算合理。
于是許甲也不露怯,運用劍丸,破開長空,以神御炁,以炁御劍,借助劍丸之力,也騰挪到了空中。
“御劍之術,果真逍遙,我這駕云法,不過離地千丈,不如道友御劍破虛也。”
“過獎過獎!”
說罷二人一并前去。
所謂擲玉山,正是三清山,只是在這里,三清山更為巍峨,更為險峻,奇石繚繞,流云如瀑。
遠遠便能見到各天兵天將,藏于云頭,有地祇神靈,坐于靈穴。靈機漫漫,古樹森森。
許甲的望炁之術一眼就看出,這里比陽世的三清山,靈機勝過十倍,百倍。
“擲玉山乃是東南祭酒設壇之所,內設一洞天,一福地,洞天是為玉華洞,周回一百八十里,是修真之所,直通上界元炁。”
“福地是為玉泉福地,周回四十二里,接連地脈,得地寶物華之美。”
“那些神靈是?”
“那些都是已經得封的我教正神,神道反哺天地,他們在山中靈穴修行,神與道同,道與天地同,天地與萬物齊,如人之修真,此是天地修真之法,這些神靈,都是天地穴竅之神。”
許甲頓時領悟,這和自己將人體當成天地來修不同,他們是將天地當成人體來修。
盱眙子搖頭晃腦:“三皇象之,如天也,五帝法之,象地,好德養物。”
“我們太平教地庭封神,便是以三皇五帝法天地,三皇者,天皇也,地皇也,泰皇也,五帝者,五行之主炁,南方火炁帝,東方青炁帝,北方玄炁帝,西方白炁帝,中央黃炁帝。”
“三界五方法度定下,則天地長養,好德潤澤,百年之內,必可人人皆可有大成就。”
盱眙子神色亢奮甚至于癲狂,兩眼放光的看著許甲:“道友若是加入我們,將來必有尊位。”
許甲聽他畫餅,心中逆返,暗暗道:“以個人之力,供養天地,力倍而功半。”
況且這個世界上,無私者畢竟少,自私者才是多數。
成為神靈,端坐靈穴修行,反哺天地,不可能無中生有,這些神靈必然有所犧牲,比如敖錦,辛苦在信江經營數百年,結果連黿將軍都打不過。
神道作為生產者,是必然斗不過采天地之靈氣,截日月之玄機,那些逆天改命的修仙之人的。
那些幾千年培養出來的靈根,仙草,也不過是這些修行人一口的事情。
這和鄰居種田不造槍,我造槍來不種田有什么區別?
許甲已經大概知悉黃天教為何失敗了。
心道:“我之修行,身內天地,斂藏玄機,雖開辟內景福地,但不泄露氣機,和這黃天教神仙之法,算是一道兩面。”
他們是無私奉獻,許甲這種格局就小了許多,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選擇性兼濟他人。
盱眙子落下云頭,到了黃天教壇處,只見一個八字羊須胡老道,盤坐于蒲團之上,一呼一吸,與山川同頻,于是山川也一呼一吸,靈機順暢,導引洞天福地,好似人體經絡流注行炁。
壇下又有一些蒲團,上面也坐著像是盱眙子這樣的道人,他們一呼一吸,也與天地相合,只是范圍小些,五行分屬不同。
許甲見那老道,已經認出來了,當初那生米碗呈現鎮壓蜈蚣龍幻境的時候,便是此人手持黑碗,將蜈蚣龍打落,化成了山體,蜈蚣嶺。
這人正是黃仙廟妖仙祖宗,黃木椿,神仙境界,黃天教大祭酒。正宗的黃鼠狼修煉得道。
不過這種人,已經修煉得道,怎么還在法界道國有所投射?
那黃木椿忽的睜開眼,看往許甲,露出笑容,莫名有幾分猥瑣。
“道友不是我方道國之中人士吧!”
目中放有金光,似乎要看穿許甲來歷,隨后掐算一二,不禁露出驚疑。最終長舒一口氣。
許甲被他認出不是道國人士也不驚訝,畢竟嚴格意義來說,兩邊的時空都不屬于同一支線,而且一虛一實。
自己若非三皇萬民傘護持,加上余姚生這支兵馬和黃天教派的淵緣聯系,也不敢胡亂神游法界,尋到黃天道國。
盱眙子拱手道:“回紫陽大祭酒,那兵主兇神作亂,弟子無能,不能將其擒拿降伏,在這位海外舊金山通天觀修行的劍仙許及第真人的幫助下,將那兇神斬殺了結。”
“此事不怪你,那兵主兇神,五行屬金,四季乃秋,主刑逆致亂之兵,那五帝余炁,總想繼續五帝輪轉,不欲地庭設立,永鎮山河,人人如龍,天地晉升……可能可嘆也。”
隨后看向許甲:“這位道友,如今外界,是何春秋?”
這問題,問得就好像桃花源記里面的村民,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許甲便挑了一些說,講到大恒建朝。
諸道人點點頭:“我地庭便以恒字為根基,長昌久寧也。”
但又講到大恒朝分封天下城隍后,黃天教隨后遭到圍剿,被打為邪教之后。
這些道人便都面露思索之色。
黃木椿也就是紫陽大祭酒道:“想必是我等功成,各個飛升,其類便行了謀篡之事,終究還是有人不希望,人人都可修行,若是人人修行,誰人來做牛馬?”
黃木椿道:“佛法云,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某些人,自己成就真龍,便要打壓其他所有人,不令其許為真龍,人之根性如此,倒也正常。”
隨后道:“道友可是得到了貧道設教鎮壇之寶?”
許甲疑問:“天帝遺玉?”
“不錯,那玉是黃天圣尊所賜張蛟大賢良師,大賢良師又賜于我,昆侖玉乃是大羅天根基,散落諸天,便可錨定諸天,修行之人,無不可借此飛升上界。”
“此外此玉也是神道重寶,可以以此構建洞天福地,協助天地晉升,如今得之道友之手,想來貧道所設洞天,已經覆滅,是了,畢竟是香火之道,速成之法,而非先天神圣之法……失去信仰根基,洞天自然凋零,加上諸神靈被打壓……”
許甲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可五岳府說你們是慣會造反的。”
“五岳府是五帝所轄,他們對圣尊是有所不滿,大羅天界之上未必敢言,可劃治下界,還是想要積蓄力量,畢竟圣尊于天帝在位之時便言,只治世一萬二千五百年,退位之后,誰人上位,未曾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