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曹操滿面唏噓，十分感慨。
這份陰謀固然可恨，但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地步，自身性命難以保全，也難生出恨意了。
而且相比對劉璋的恨，心中的驚訝與不解更占據曹操的內心。
算計得太過精準了。
好似每一步如何走，什么時候走，會走到什么程度，如何收場，完全都在劉璋的預料之內。
讓曹操有一種感覺，自己好像是一顆棋子一樣。
看似是自己在下，實則始終被劉璋所控制。
“劉璋，孤時常也痛定思痛，回想這一生。”
“終于發現了一生中最大的錯誤根源。”
“哦？”
劉璋一挑眼，倒是很有興趣。
“孟德兄說的是南征嗎？”
“不。”
曹操搖頭否認。
“是稱公建國。”
“這一步走的太快了，而且走的太突然了。”
“當時袁紹被滅，孤的權勢抵達頂點，不少人便懷疑孤會篡漢自立！”
“不論孤有沒有這個心，稱公建國一事，算是變相的承認了。”
曹操輕嘆一聲，轉頭看向荀彧，眼中再沒有了方才怒罵的仇恨之色。
“文若，若是孤沒走出那一步。。。”
荀彧輕輕點了點頭。
“若是當初你不如此固執，反而拒絕了劉璋為你封公的建議，那么老夫絕對會忠心于你！”
“同時，天下世人，百姓也會清楚的知道，你曹操是忠臣，而不是奸佞，反賊。”
“一步錯，步步皆錯！曹操啊曹操，這便是逞一時之快的代價！”
曹操面色沉重，更加無言以對。
一念之差，讓他即將身死國滅！
若是拒絕稱公的陰謀，也不會急于發動南征，那么曹氏的力量還會空前壯大！
等到強到傲視所有，南邊自服！
那樣，劉璋再強又能如何？
果真如此的話，今日之局面必然是逆轉的。
可惜，劉璋為階下囚的結果，被曹操自己錯過了。
“哎。。。”
曹操再次嘆息，滿是對自己的悔恨。
“劉璋，孤不但中了你的陰謀，還分散了天下對你稱公建國的野心。”
“秦國，秦王！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呢！”
“呵呵呵，孟德兄過譽了！”
劉璋十分坦誠的答應了下來。
“孤雖為漢室宗親，但忤逆天子稱公，自然也是有所僭越。”
“不過，有孟德兄這個異性人先一步僭越，天下人對孤的僭越便沒什么感覺了。”
“甚至忠于漢室之人還覺得孤是復興漢室的希望！”
“一切巨變，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這種變故就像是蝴蝶效應一般。
最初或許沒什么感覺，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事情逐步顯現。
一個蝴蝶閃動翅膀，如何能夠引發龍卷風呢？
可事實就是如此。
經過不斷演化，原本毫不起眼的一件事，逐漸變成了無法忽視的力量。
最終，變得不可控，無法阻擋。
甚至，對于曹操來說近乎毀滅。
“敗了。。。敗了。。。”
曹操從跪坐變成了隨意坐在地上，整個人也變得隨意起來。
“看來漢室不該絕，再次復興也是天道！”
“孤雖有德行，富有韜略，可終究抵不過天意！”
“劉璋，你贏了。。。”
看著曹操的神色，劉璋心中也有些雜陳。
這種是真心放下一切，不再抗爭的表現了。
不論如何處置曹操，曹操都不會再對抗。
算是心悅誠服了。
“孟德兄，你是文武全才，國家棟梁！說是百年難遇的天才也絕不為過！”
“只可惜，人有力盡之時，一切自有天意。很多事情，天意并不可違啊。”
曹操輕笑一聲，有些異色。
“你說孤是百年難遇？那你劉璋便是千年難遇了唄？”
劉璋輕笑著搖搖頭。
“孟德兄，你是能人，而孤只是一個普通人。或者說，是被逼迫的普通人。”
“很多事，孤沒有辦法給你解釋，但孤想告訴你，你并不是敗給了孤。”
“若是我們兩個放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你絕對是勝者！”
曹操眼中驚駭不已，對這番評價十分震撼。
如果說之前劉璋夸贊是捧殺，如今是為了什么呢？
曹操想不明白。
縱然將他大卸八塊，誰又會為了曹操做什么呢？
對于劉璋，心中又有了更深的疑惑。
像是迷霧一般，看不透。
“不論你處于何種目的，孤也無妨了，就厚顏接受你的夸贊了。”
“對了，什么叫做起跑線？這是什么線？”
“額。。。”
這下輪到劉璋一愣了。
隨意揮了揮手，趕緊轉移話題。
“不說這個了，孤準備了美酒。孟德兄不是十分饞嗎，今日可放開豪飲！”
曹操眼前一亮，這也算是他唯一感興趣的事情了。
可還沒有來得及感謝，劉璋的下句話就讓他僵在原地。
“就算是孤。。。為孟德兄送行了。”
盡管心中早有預感這個結局，可親耳從劉璋口中聽到這個宣判，還是無法接受。
方才這段對話，曹操十分隱晦的表明了如今的心無旁騖。
目的自然只有一個，生。
簡單點說，活著。
可如今看來，的確是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