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奔襲的速度極快,僅僅一個多時辰,便抵達了山谷進口處。
這與荀彧預料的分毫不差,根本沒有再一次用膳的時間。
方才那一頓,完全可以當做是最后的早餐!
十五萬魏軍遮天蔽日,綿延不絕,谷口被完全堵死,沒有一絲縫隙。
除非肋生雙翅,不然想要逃離,簡直是妄想!
不過這個消息傳到漢軍大營后,并未掀起多少波動。
四千五百陷陣營士兵,個個都是沙場精銳,以一敵百尚且不懼,更何況區區十五萬烏合之眾。
可以說上至漢王劉璋,下到每一名士兵,臉上都沒有任何懼色。
唯獨一人不同,那就是荀彧。
聽到魏軍將山谷堵住,險些笑出聲來。
這一刻,再也不用虛以為蛇。
大勢已定!
縱然暴露,又能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
可劉璋立刻砍了他的腦袋又能如何呢?還不是馬上就要成為階下之囚。
不過事情再次超出了荀彧的預料,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幸災樂禍的樣子。
漢軍正在整軍備戰,劉璋也在穿戴戰甲,準備著進行一場血腥拼殺。
看著這一幕,荀彧心中更是譏笑不已。
其實他很想告訴劉璋,別白費力氣了,你完了。
但荀彧又想看著劉璋一點一點陷入絕望,曾經囂張的臉色變得慌亂,恐懼!
他要將一切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點一點全都還給劉璋。
如此,才算死而無憾!
在期盼中,前方傳來了魏軍開始進入山谷的消息。
大戰即將打響。
與此同時,漢軍方面也已做好準備,四千五百士兵全部整整裝帶甲。
“荀大人,與孤一同去見見曹操?”
出帥帳前,劉璋一臉自信的發出邀請。
荀彧十分清楚,看似是邀請,實則是命令。
只要他敢拒絕,劉璋一定會有下文。
因此,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老臣求之不得!”
荀彧欣然答應下來。
在他看來,劉璋的自信,完全是垂死掙扎罷了。
這個時候越是如此,一會就哭的越慘!
二人走出帥帳,翻身上馬,徑直來到了最前方。
荀彧一路掃過,愉悅的心情凝重了不少。
大營布置盡收眼底,不可謂不完美!
一眼看去,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
小小營寨,竟真的被打造成了鐵桶一般!
休問其他,僅此一項能力,足以冠絕天下。
高順,果然非等閑比!
尤其是當荀彧掃過高順面容,那沒有任何得意,傲慢,仍是一絲不茍的神色,更讓人驚嘆。
真正的大將之風,堪稱古今良將!
縱然尋遍整個魏軍,恐怕也難以找到與其比肩之人。
怪不得劉璋能夠打下如此龐大的基業,絕非運氣,巧合那么簡單。
“文若,孤的防備如何?你覺得曹阿瞞能否擊破?”
荀彧面色嚴肅的搖了搖頭。
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搖頭了。
“這里堅如磐石,穩如泰山,莫說是曹操,天奈其何?”
“哈哈哈哈!”
劉璋仰天大笑,說不出的得意之色。
“天奈其何?好一個天奈其何!”
“高順,聽到荀大人的稱贊了嗎?”
高順微微頷首,并無其他神色。
“多謝。”
對他來說,這些都是應該做的,必須做的。
做到是正常,做不到才是罪責!
“漢王,魏軍來了。”
劉璋順著高順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出現了動靜。
遠處,隱隱有煙塵彌漫而起。
嘈雜聲,腳步聲,甚至些許震動聲逐漸傳來。
十五萬人一同踏步前行,其動靜絕對不可小覷。
又兼谷內環境特殊,不斷產生回響。
久而久之,動靜越來越驚人。
隱隱有百萬大軍兵臨城下的氣勢!
縱然是陷陣營士兵,也紛紛露出了緊張之色。
這些細微,被觀察入圍的荀彧盡收眼底。
嘴角也再次微微翹起。
無論多么精銳的士兵,都逃脫不了人的范疇。
只要是人,就會有恐懼,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恐懼還會不斷蔓延。
縱然一時間無法擊破陷陣營的防御,只要僵持下,最先崩潰的一定是陷陣營。
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逆轉的事實,源自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即便是劉璋親自鼓舞士氣也不例外。
前方,魏軍身影逐漸清晰,魏字大旗也在迎風飄蕩,異常耀眼。
與此同時,在劉璋的帶領下,荀彧跟隨來到了營寨最前方,也就是鐵盾陣中央的空缺處。
趁著這個時間,荀彧連忙左顧右盼。
對于這些鐵盾的好奇,早已持續很久了。
之前一直沒有機會臨近探查,如今就處在身旁,終于可以一探究竟了。
高順為何要在正面布下如此多的鐵盾,還有這些鐵盾究竟是如何屹立的如此安穩?
從四面八方看,都看不出任何玄機,唯有營門處。
因為營門處,有一個缺口。
等荀彧抵達后,迫不及待的向兩側看去。
這看一看,荀彧心中大失所望。
盾牌互相倚靠是沒有錯,但中間多了錐形土堆。
也就是說,鐵盾立在了土堆上,根本不是什么插在土里。
怪不得延伸如此之遠,鐵盾都極為整齊,連晃動都沒有,仿佛一面平墻一般。
原來玄機就是中央的土堆!
荀彧不屑的搖搖頭,心中對高順大失所望。
評價也從堅不可摧,穩如泰山變成了花架子,不適用!
原來高順做的一切,都是面子工程。
這樣做,的確讓人驚愕,可有一個致命的問題。
只要魏軍從前方掀翻鐵盾,整個盾墻將變得不堪一擊!
其防御力,還不如讓士兵頂著鐵盾來的實在。
聯想到昨夜陷陣營瘋狂挖土造墻,疲憊不堪的樣子,荀彧不禁暗自發笑。
劉璋啊劉璋,你可真是自取滅亡!
用這等蠢貨作為大將,豈有不敗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