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僅僅是給了徐庶一個提示，瞬間就讓徐庶感受到了即將發生或者已經存在的巨大危機。
任何人在戰敗之后，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推卸責任。
這是人的天性！
尤其像諸葛亮這種自視甚高之人，絕對不會就此承認是自己的失敗。
甚至可能會發了瘋一樣尋找計策之外的一切因素。
猇亭火計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這是公認的事實。
誰會認為是劉璋技高一籌，憑借一己之力看穿了計策呢？
諸葛亮不會承認，劉備也不會承認。
甚至徐庶自己，也更執著于劉璋提前得到了消息。
消息是如何得到的？誰泄密了？
答案很簡單，一定是內部泄密！
不論這是不是事實，都會被劉備，諸葛亮認定為事實！
劉備，諸葛亮，關羽整日在一起，自然沒有泄密的可能。
那么還有誰值得懷疑？
徐庶越想越怕，忍不住瞬身一顫。
最有可能被懷疑的，便是江北統帥的自己了。
如果能夠逃出生天，親自解釋還好。
如今徐庶被俘，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萬一劉備認定了徐庶泄密，或者劉璋公然宣稱徐庶是內奸，徐庶就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劉備無法將徐庶怎么樣，可是徐庶的老母尚且在長沙！
“秦公！”
聽著徐庶的驚呼，劉璋輕聲笑了笑。
他相信以徐庶的聰明，自然能想清楚一切。
“元直，你愿不愿意賭？”
“賭什么！”
之前的鎮定自若早已消失不見，徐庶已然是方寸大亂。
“賭劉備相不相信你！”
“如果劉備信你，那你母親自然無事。”
“當然，如果劉備覺得你背叛了他，后果你也清楚。”
徐庶呆若木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敢賭嗎？不敢！
如果用母親生命作為賭注，徐庶寧可立即去死！
“秦公，開恩！”
徐庶當即跪倒劉璋面前，不停的給劉璋叩首。
很可惜，劉璋并沒有多少憐憫之色。
如果徐庶不降，那就是他的敵人。
劉璋從沒有對敵人仁慈的打算。
“元直，你母親不在孤的手里，向孤求饒沒有意義。”
徐庶頓時直起身子，滿含祈求的看著劉璋。
“秦公！徐庶懇求秦公，不要散播是在下向秦公泄密的謠言！”
“你覺得，孤不說，劉備就能相信你嗎？”
徐庶點頭如搗蒜，極盡全力的回應著劉璋。
劉備能夠占領荊州五郡，最大的功臣是諸葛亮不假
可若是沒有徐庶，劉琦豈能如此輕易的將劉備接納？
因此對于劉備來說，徐庶才是他霸業的實際支持者。
再者徐庶擊敗蔡瑁，成功拿下南郡，又立下了大功。
有好友諸葛亮作為擔保，徐庶堅信自己的老母無虞！
“只要秦公不散播消息，徐庶縱然一死，也會感念秦公恩德！”
“元直，你太天真了！”
“如果孤沒有猜錯，你的老母已經被劉備抓起來了！”
劉璋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樣將徐庶貫穿！
“不。。。不可能！”
盡管徐庶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可也不會聽風是雨。
劉璋這話完全沒有任何可信度。
“元直，你想想，在劉備和諸葛亮心中，你的統兵才能如何？”
徐庶眉頭緊皺，兩個字突然浮現在心頭。
極佳！
徐庶毫不自謙的說，在劉備麾下，擁兵能夠超過他的，幾乎沒有。
縱然關羽，張飛這種沙場宿將，若是正面對戰也不一定能夠拿下他。
見徐庶沉默無語，劉璋再次提出疑問。
“想必你已經有了答案。”
“那么孤再問你，劉備和諸葛亮會如何看你全軍覆沒這件事？”
徐庶瞳孔不斷收縮，半張臉也都在抽搐。
劉璋的每一句話，都在瓦解徐庶心中的信念。
從堅信，到質疑，似乎僅僅用了片刻的時間。
現在，徐庶甚至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劉備經歷這種大敗，麾下一定會人心浮動。
那么肯定需要一個背鍋之人，那個人會是誰？
總不能是張南這種小螻蟻吧？
江北統帥徐庶叛變，無疑是一個絕佳的理由。。。
想到這，徐庶癱軟到了地上，全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
如果犧牲一個人就會穩定局勢，重新凝聚軍心和士氣，那么這個人是否真的叛變，還重要嗎？
劉備是什么人？
世之梟雄！
妻子都能犧牲，更何況下屬的母親？
昔日的好友諸葛亮，智計超群，一定能看穿這一點。
那么他會如何抉擇？
會因為一個生死不知的俘虜，阻止劉備瘋狂的舉動嗎？
或許會，可是徐庶不敢賭。
輸了，就是老母喪命！
人一旦鉆入牛角尖，就會拼命往狹窄處深入。
眼下的徐庶，因為牽掛老母失去了理智，就被劉璋一點一點帶入了死胡同內。
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劉璋看著腳下的徐庶，嘴角漸漸浮現了一個笑意。
聰明人就是容易多想，想的越多，考慮的越全面，顧慮也就越多！
這也是聰明人的弊病！
“元直，方才你提出對抗孤的戰略非常不錯，孤深感欽佩。”
“為了表達敬意，孤覺得也試試你的計策。”
“對于你是否叛變這件事，孤也會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
“這樣，你可否滿意？”
徐庶閉著眼睛，極為緩慢的搖了搖頭。
他滿意個屁！
這個時候，做什么都是錯，什么都不做，更全都是錯！
在徐庶看來，這已然是個死局。
劉璋承認徐庶叛變，那么就是事實。
劉璋不承認徐庶叛變，那么就是掩耳盜鈴，越描越黑。
劉璋不發表意見，有可能被劉備認為是在保護徐庶。
總之不論劉璋做什么，都是錯的！
除非。。。
“秦公，徐庶懇請秦公放了在下，以救老母性命！”
“回去之后，徐庶定然歸隱山林，從此侍奉老母，不再過問世事！更不敢與秦公為敵！”
除非劉璋讓徐庶回去，不然此計無法破解！
劉璋冷笑連連，當即拒絕了徐庶的請求。
“元直，做人不能太貪婪！”
“你用腦子想想，孤能放了你嗎？”
徐庶雙目通紅，頓時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秦公不放徐庶，老母定然難逃一死！”
“還請秦公開恩！”
聽著這聲嘶力竭的哭泣聲，劉璋確實有些動容。
很可惜，劉璋還是不能答應。
“元直，實在抱歉，你這個要求，恕孤無能為力！”
“當然，如果你愿意投降孤，孤倒是可以救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