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元,我們君臣之間,但說無妨!”
劉璋的思想和這個時代完全不同,聽不進勸諫這種事完全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從古至今,向來都是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如果龐統說得對,劉璋也可以從中獲取教訓。
“主公,那就恕龐統不恭了!”
劉璋笑了笑,做一個請的手勢,頓時也讓緊張的龐統放松了許多。
“主公,孫武子說的‘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主公的想法有些問題。”
看著如此嚴肅的龐統,劉璋也收起了笑意,做一回認真‘聽課’的學生!
“孫武子的本意是指作戰時把軍隊布置在無法退卻、只有戰死的境地,兵士就會奮勇前進,殺敵取勝。”
“可是主公慷慨解囊,把珍貴的糧食毫無顧忌的分給百姓這件事,并不是將軍隊逼入絕境,反而是把主公自己逼到了死地之上!”
天賦的差距立刻就體現了出來,劉璋沒有明白龐統的意思!
“士元,這。。。有什么區別嗎?”
劉璋認為他就代表著益州軍。
把他逼入絕境,不就代表著將軍隊逼入絕境了嗎?
“當然有區別!將士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即便知道也沒有陷入絕境的危機。因為在士兵眼中,我們的糧草是充足的。”
“主公的做法是將自己逼入到了絕境之中,而孫武子的本意是將全營將士逼入絕境!”
在龐統看來,如果想用糧草將士兵逼入絕境,只能營造缺糧的氛圍。
可是士兵們得知了糧草不足肯定會心生恐慌,士氣必定嚴重受損。
因此糧草本身就不適合作為置之死地的先決條件。
“士元,至少讓我堅定了對抗羌人和鮮卑人的決心不是嗎?”
劉璋心里非常清楚這句話有些強詞奪理的嫌疑,只不過現在他就想嘴硬一下。
“呵呵,難道不給百姓發放糧草,讓我們徹底失去未來幾年內再度出兵的機會,主公就沒有硬拼到底的決心了嗎?”
“主公這一舉動固然在百姓中取得了好的名聲,可是卻斷送了我們未來的希望!”
劉璋頓時語塞,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想那么多。
在他看來,打下一郡之后,這里的百姓就成了他治下的百姓。
那劉璋自然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姓們餓死!
“士元可曾聽過一句話,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自古得民心者的天下,如果我們不得到雍涼百姓的愛戴,如何長治久安?”
劉璋熟知千年歷史,歷朝歷代無不推崇以仁治國。
為何孔子能夠一直受人敬重,無非是他儒學中體現的一個仁字。
劉備為何能夠從落魄的織席販履一躍登臨九五之位,建立蜀漢,也是一個仁字。
仁義成就了劉備一人的大業,乃至后世的宋朝,明朝都以仁字治國。
龐統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后又予以否定的搖了搖頭。
“主公所言極是,在下也十分認同。”
“只是。。。”
本以為自己說服了龐統,這一個只是又讓劉璋皺起了眉頭。
“只是什么?”
“只是主公太急了,當時我們沒有必勝的把握,涼州各郡的百姓也不是主公麾下的子民。”
龐統有些無奈,劉璋的思想既是對的也是錯的。
“主公試想一下,假如我們戰敗,資助涼州百姓是不是在變相的資助敵人?”
劉璋心中非常煩悶,他特別不理解龐統口中的假如,假設,如果。
“士元,事實根本就沒有如果!勝了就是勝了,敗了就是敗了!”
龐統微微一怔,劉璋言語中已經帶有明顯的怒氣。
此刻閉口不言,盡量不再觸怒劉璋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龐統不是怯懦之人,并不會因為劉璋的憤怒就選擇退縮。
“主公,我們能夠戰勝韓遂,是否存在運氣的成分?”
“存在。”
劉璋完全不能否認運氣成分,甚至運氣占了很大的功勞。
馬超答應驅趕羌兵,周平被太史慈抓獲,一連串的設計,全都離不開運氣二字。
“不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士元總不能否認吧?”
龐統沒有否認,重重的點了點頭。
“主公說的很對,運氣自然是實力的一部分,只是我們不能將勝利寄托在運氣之上。”
“雖然這次我們成為了最后的勝者,但過程并非無懈可擊!”
就在劉璋,龐統二人僵持之時,荀攸也開口了。
“主公,如果不是龐德,馬躍二人揭發了馬騰的陰謀,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
“公達也支持士元的觀點嗎?”
荀攸點了點頭,十分堅定的確認了劉璋的疑問。
“哎。。。”
劉璋心中非常無奈,很多事情他沒有辦法解釋。
身為穿越者,他熟知每個人的性格。
很多事情在荀攸,龐統眼中覺得是巧合,但是在劉璋眼中是必然的結果。
“主公,你和士元都有各自的道理!”
“不過主公是站在一定能夠戰勝韓遂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而士元是站在全局的角度來考慮。”
荀攸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劉璋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好像真是如同荀攸說的那樣,從始至終,劉璋都沒有考慮過失敗。
劉璋勸誡過自己和麾下眾人不要小覷韓遂,認真對待每一個敵人。
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戰敗一事。
如果一切的想法都是從勝利者的角度去考慮,無疑會有很多弊端。
劉璋之所以甘心為涼州百姓提供巨額糧草,完全是因為他認定了自己一定是最終的勝利者。
可是必勝的依仗在哪里,理由又是什么?
劉璋在腦中不斷思索,可惜完全找不到答案。
在戰爭開始之前,劉璋根本沒有找到一條自己一定能夠戰勝韓遂的理由。
實際上如果不是韓遂第一次帶領三十萬大軍進攻榆中時被馬超背刺,恐怕勝負真的不太好說!
當時的韓遂要是穩扎穩打,隨后晝夜不停的猛攻榆中,最終撐不住的一定是益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