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主動舉杯敬向劉璋，隨后再度一飲而盡。
“美酒佳肴，當真絕配！馬騰還要多謝衛將軍款待！”
劉璋能夠如此對他，的確出乎了馬騰的預料。
如果按照陣前劉璋如此惡語來看，馬騰只有被五馬分尸的下場。
沒想到不僅沒有性命之虞，反而每天都有美酒佳肴。
有時候馬騰都有一種想法，或許這種生活，也不錯！
“壽成兄，之前兩軍交戰，劉璋言語上多有得罪，還請壽成兄見諒！”
馬騰連連擺手，對于這些他真的沒有在意。
“衛將軍言重了！兩軍交戰，生死相搏，屈屈幾句惡語又算得了什么？”
馬騰主動為劉璋斟滿，二人再次一飲而盡。
如果一個外人看到劉璋與馬騰二人如此融洽的一幕，必定會誤以為二人是多年的好友。
誰又能想到不久之前，二人分別率領幾萬大軍要置對方于死地呢？
二人同時注視著對方，最終還是劉璋率先引入話題。
“壽成兄既為伏波將軍馬援之后，為何會選擇與韓遂聯合造反呢？難道壽成兄真就不想匡扶漢室，重現祖上榮光？”
“還是說壽成兄覺得在下德才淺薄，無法掃平亂世？”
“衛將軍不是說伏波將軍馬援之后無可考究嗎？”
馬騰一邊為劉璋斟酒，一邊笑著自嘲。他可是清晰記得劉璋在陣前以此來嘲諷自己。
劉璋沒有在意，因為馬騰的語氣根本沒有一絲憤怒。
“壽成兄，兩軍對決，只能無所不用其極！些許冒犯，還請見諒！”
“衛將軍言重了，在下只不過是一句戲言！”
劉璋的態度太好了，著實讓馬騰有些受寵若驚。
“衛將軍德才兼備，天下誰人能與衛將軍比肩？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馬騰一人可以決定，只能說身不由己啊！”
馬騰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后獨自一飲而盡。
“壽成兄被朝廷敕封為雍州刺史，麾下兵馬數萬，如何身不由己？”
這下劉璋著實有些好奇了，難不成涼州內部真的有什么隱情？
“哎！”
馬騰重重的嘆息一聲，眼中盡顯無奈之色。
“衛將軍有所不知，涼州本有大小軍閥二十余個，自從邊章和北宮伯玉死后，全部聽命于漢陽人王國。”
“本來王國會成為新任的涼州領袖，沒想到韓遂嘗到了刺殺北宮伯玉的甜頭，竟然將王國也給刺殺了，連帶漢陽郡也被韓遂徹底吞并。”
“韓遂這個背刺的行為很快便激起了眾人的厭惡，不過由于勢單力薄，一部分便選擇依附于他。”
“恰巧在這個時候，我娶了武威大族周氏之女為妻，在周氏的幫助下很快便在武威郡立足。因此也有不少小軍閥投奔到我的麾下。”
“漸漸地，涼州地區竟然形成了我與韓遂對峙的局面。”
劉璋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莫非是馬騰麾下的士兵并非全部受他控制？
不過馬騰又能夠帶領五萬大軍出征漢陽，似乎也沒有什么問題。
“壽成兄的意思是麾下派系林立？”
馬騰輕輕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敬佩。
不愧是劉璋，一說他就明白。
“衛將軍所言正是。由于韓遂經常坑害軍閥頭目，吞并他們麾下的部眾，因此這些軍閥十分痛恨韓遂，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正巧我也因為兵力大漲，心中野心膨脹，時時刻刻想要消滅韓遂徹底吞并涼州，這也是我與韓遂頻頻引發戰爭的原因。”
劉璋心中慶幸不已，還好有荀攸提醒，自己才能更深入的了解涼州往事。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必定是平定涼州之后再著手招降馬騰。
如今看馬騰這個態勢，似乎真有可能勸降。
“壽成兄，莫非出兵之前，仍受制于這些軍閥？”
問出這個問題后，劉璋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馬騰的五萬大軍幾乎都在馬氏將領麾下，根本沒有指揮上的問題。
哪怕最終被包圍之后，馬騰軍逃亡也是因為畏懼死亡，并不是各自帶著麾下兵馬逃命。
“不是，與韓遂的數次交戰，這些軍閥的力量早已消耗殆盡，有的一些頭目更是戰死。”
“尤其是幾年前應袁紹之邀，與韓遂偷襲陽平關，更是將這些軍閥消耗殆盡了。”
說到這里，馬騰反而露出一絲感激之色。
“馬騰能夠徹底掌控州郡，不得不說離不開衛將軍的幫助。”
劉璋此刻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當初自己還慶幸消滅了涼州數萬大軍。沒想到最終反而助力馬騰清除了異己！
馬騰如此，恐怕韓遂獲益同樣不小啊！
“壽成兄，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說自己身不由己呢？”
“衛將軍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我與韓遂征戰這么久，死傷了這么多士兵，為何最后雙方仍有數萬人？”
馬騰沒有回答劉璋的疑問，反而向劉璋提出了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確實讓劉璋非常困惑，甚至非常不理解！
當初劉璋在雒陽為官的時候特意查過各州人口，涼州一十二郡在黃巾之亂前的人口才有五十多萬。
按理說經過黃巾之亂，邊章，北宮伯玉之亂，王國之亂，馬騰，韓遂之亂，人口應該暴跌才是。
沒有人口基數，馬騰和韓遂哪里來的士兵？
劉璋麾下軍民五百多萬，是涼州巔峰期的十倍不止，可是他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消耗兵力。
“還請壽成兄解惑！”
“因為涼州軍閥的勢力，其實涵蓋了整個關中地區。例如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等。之前投效的小軍閥不乏出身關中，因此他們能夠在關中之地招兵買馬。”
“在董卓，李傕，郭汜相繼死后，數以萬計的涼州士兵回歸故土。也著實為我和韓遂增添了不少力量！”
劉璋驚呼一聲，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馬騰。
“莫非之前戰死的都是那些人？”
馬騰點了點頭，確認了劉璋的猜想。
“不錯，我與韓遂每次大戰必定死傷上萬兵馬，實際上都不是本部兵馬。”
這下劉璋明白了，原來二人揮霍的是整個關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