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觸摸到那枚夢種印記，一只大手突然伸了過來，抓住了她細細的手腕！
蜉靈一怔。
一抬頭，卻見梅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眼，漆黑如墨的眼珠正死死盯著她。
“你……”
她心里一顫，下意識道：“你不是在做夢嗎？”
梅運深沉開口，像是沒睡醒一樣，也是下意識道：“我覺得你好丑，我受不了了。”
蜉靈：“？？”
羞惱之下，她身上道道生死輪轉之力不斷升騰，想要脫身，只是……卻半點掙脫不開！
“這……這是怎么回事？”
她頓時意識到了不對勁，看著梅運匪夷所思道：“你怎么……這么強了？”
她初見梅運時。
對方也不過是本源第三步的修為，雖然在外間的天地中，也算得上一方絕巔強者，可在她眼中，和凡人無異！
可此時……
梅運竟是讓她生出了一絲難纏的感覺！
“這是我的夢……”
梅運喃喃自語：“我的夢里，顧寒最強，顧寒之下……我無敵……”
顧寒？
蜉靈一愣，突然陷入了沉思。
從他們進到這片天地開始，顧寒這個名字便時不時出現在他們耳邊，明明聽起來再平平無奇不過，可卻和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脫不開關系，更是找到那終極道果的關鍵！
除此之外。
梅運身為道主親傳，本身亦是鑰匙碎片之一，縱然長得不俊俏，腦子也有點不正常，可放在大混沌界，也算是一個人物，為何獨獨對顧寒高看一眼，甚至就算是在夢里，也要屈居其下，成了他一生中最恐怖的噩夢？
“顧寒。”
“他到底是什么人……”
剛問到這里，一道生死輪轉之力赫然逼近而來，更是帶著無盡的殺機和狂暴！
“不好！”
“叔祖追上來了！”
蜉靈面色微變，猶豫了一瞬，一把拉起梅運的手，再次逃遁而去！
梅運仿若未覺。
蜉靈的話又是勾起了他前世地某些記憶，滿嘴的‘十萬年前’‘冥泉宗’‘求求你，我錯了’‘顧寒再救我一次’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話。
轟轟轟！
二人離開不久，蜉空也落下了身形，剛要循著那縷氣機追上去，四面八方的詛咒之息突然又沸騰了起來！
“殺！”
“殺！！”
“殺！！！”
震天動地的喊殺聲響起，魘靈顧寒威風赫赫，騎著魔馬，帶著三十萬邊軍再次殺了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瞬間！
蜉空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單論實力而言。
別說三十萬魘靈，就算是三百萬，也難以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卻能暫時攔住他的腳步！
最關鍵的。
魘靈來自梅運的恐懼，梅運的恐懼又化作了夢魘空間，夢不醒，魘靈自然不會真正消失，只會一次次攔在他面前！
在此之前。
他已是殺了這些魘靈一百八十九次了！
“你們，找死！！”
轟隆隆！
眼中殺機爆閃，他大手一揚，一道幾能毀天滅地的不朽之力蔓延而出，籠罩在了一眾魘靈頭上！
魘靈顧寒。
第一百九十次，卒。
雖然很不想承認。
可蜉靈不得不承認，魘靈顧寒雖然只是梅運幻化而來，并非真人，也不是蜉空的對手，可真的幫了他們很大的忙！
不過是夢中魘靈，尚且如此。
那……真正的顧寒呢？
“你和顧寒，很熟？”
聞言。
梅運眼中的詛咒之力一顫，竟是有幾分恢復清醒的趨勢！
“很熟。”
他喃喃道：“他是我學生，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他了……我很想念他……”
“他現在在哪？”
“不…知道。”
梅運愣了幾個呼吸，輕聲道：“我上次見他，還是在……上輩子。”
蜉靈：“？？？”
“顧寒……”
“你到底去哪了？”
梅運突然變得很傷心。
境隨心動。
夢魘世界內，亦是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傾盆大雨！
雨幕之下。
魘靈顧寒不知疲倦，帶領三十萬部眾，以及忠心耿耿的魘靈老廖，向著蜉空發起了第一百九十一次死亡沖鋒。
轟轟轟！
歲月長河奔騰咆哮，歲月之力彌漫上下十方，浩渺難明，隱有凌駕無盡法則之上，淡看大世紀元浮沉的超然姿態！
歲月天碑之下。
一舉滅掉顧寒的執念，那人影并沒有離去。
似乎他也明白。
這一擊雖強，可以讓本源境旦夕消失，可以讓不朽者短時間腐朽飲恨，卻難以徹底消磨掉顧寒的執念。
確切來說。
是難讓以眾生之力為依托的顧寒消失！
果然。
半晌之后。
絲絲縷縷的眾生之力匯聚，又是化作了顧寒的身形。
相比先前。
此刻的他身形透明虛淡了不知道多少，可一雙眸子里，卻滿是明悟恍然之色。
歲月雷霆洗禮之下。
打散了他形體的同時，也徹底破開了他腦海中的迷霧！
一道道人影。
一幕幕記憶。
一樁樁經歷。
宛如雨后春筍一般，不斷冒出頭，然后落在了他腦海中，生根發芽！
“我，想起來了！”
緩緩抬頭，他直視歲月天碑，看著上面的蘇寒二字，面露復雜之色。
“顧寒是我。”
“蘇寒是我。”
“十號擺渡人是我！玄天劍宗十代劍首，也是我！”
眸光一轉。
顧寒看向對面的那道人影身后，回想著先前看到的那道眼熟的裂縫，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原來，那是玄天劍宗的一字劍。”
“原來，我曾經在劍碑之后看到的人，就是我自己。”
“原來，從頭到尾，自始而終，都是我！”
宛如大夢一場。
此刻的他記憶再度復蘇，明悟了一切種種，過去未來徹底貫通，合二為一！
“燭龍前輩。”
注視著歲月天碑，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復雜，輕聲道：“終究是我連累了你。”
先前。
阻攔他的那些歲月之靈中，便有燭龍，也就是曾經的龍祖身形。
只是和當年比。
龍祖靈智全無，失去了自我，早已被歲月光陰法則改造成了傀儡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