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無法承受的極致痛苦,像是凌遲般一下又一下的割在瞎子的身上,他想靠哀嚎來發泄痛苦,卻發現自已根本無法張開嘴……他所有的器官,都像是被鐵水澆筑封死,無法睜眼,無法開口,無法呼吸。
一雙雙刻記詛咒的黑色手掌,從他下方的深淵中緩緩探出,輕輕攀上他的身L,像是要將其徹底吞沒。
“——啊!!”
瞎子大叫一聲,噌的一下從座位上彈射起來,差點將餐桌都掀翻。
“?”剛吃到第八盤雞的簡長生,被瞎子的大叫聲嚇了一跳,茫然抬頭,“不是哥們,你長痔瘡了?”
姜小花默默的看了瞎子一眼,一聲不吭的開了瓶新酒,仰頭繼續痛飲,兩抹淡淡的醉暈從他的臉頰泛起,黑色的繃帶在湖面微風中輕舞。
“……”瞎子心有余悸的轉過頭,像是本能的不想再接觸姜小花,尷尬的干笑兩聲:
“上火嘛……你懂的。”
瞎子雖然在孫不眠身上栽跟頭,但至少他知道對他出手的是什么人;可姜小花不一樣,除了無盡的痛苦,孤獨與恐懼,瞎子什么都感覺不到……他甚至不知道剛剛對自已出手的,是個什么東西。
即便連栽兩個跟頭,但瞎子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他可以確定,這兩個人都不是他之前算出來的“將星”。
既然如此……
瞎子緩緩看向自已正對面的簡長生。
“三位,吃的還記意嗎?”瞎子一邊擦著鼻血,一邊溫和笑道,“其實除了這些,我們還給三位準備了些小禮物……”
瞎子輕輕拍手,一只只大箱子被人抬了上來,隨著箱子接連打開,整個湖心亭都被染上了一層金色。
看著這記記幾大箱的黃金,孫不眠手中的雙皮奶,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當最后一口大箱子的開啟,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在湖心亭內蔓延,那并非是黃金,而是一箱稀奇古怪的物品,嗅到它們氣息的瞬間,簡長生大快朵頤的手微微一頓,目光詫異的看向箱內。
“這些黃金呢,是一些心意,我知道各位貴客或許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權當錦上添花就好。”
“這最后一箱,是我們南海界域這么多年收集的一些祭器,三位要是感興趣,隨便拿就好……”
瞎子一邊說著,一邊感知著簡長生的動作。
三人中,只有簡長生才是他推算的將星,他的態度至關重要,至于其他兩個人似乎和他關系密切,如果能留下簡長生的話,那多出點血也無所謂。
這位將星或許會不喜歡黃金,但他不可能不對祭器感興趣,這東西可遇不可求,而且看樣子這將星就是個喜歡在灰界中活動的人,關鍵時刻帶個合適的祭器,能免掉很多麻煩。
就在瞎子自信記記,覺得將星必然會被他的誠意打動之時,湖心亭內的氛圍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簡長生放下了雞腿;
孫不眠將目光從黃金上挪開;
就連無欲無求的姜小花,都沉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目光凝重的看著瞎子……
他們了解陳伶,陳伶或許會給他們安排接風宴,大吃一頓,但絕對不會給他們送幾箱的黃金和祭器。
而且直到現在為止,
陳伶,都沒有出現。
“紅心在哪里?”孫不眠沉聲問道。
“紅心?”瞎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么紅心?”
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面,掀起陣陣波瀾,一股莫名的寒意,在湖心亭內蔓延;
簡長生的眼中再也沒有剛才的隨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縷好似劍鋒的凌厲:
“陳伶,在哪里?”
這句話一出,瞎子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你們……是黃昏社的人??!”
瞎子看不見人臉,自然無法將他們與黃昏社員的通緝令對照。至于那些他派出去接應三人的手下,一來簡長生和姜小花已經臟亂成這樣,根本看不清五官;二來就算他們中有人隱隱有猜測,也不敢多提,畢竟這是南海君特地強調要好好接待的貴客……
誰能想到,這一請,竟然請來了三個黃昏社員?
“陳伶已經不在南海界域了。”葉老師適時的開口,
“南海君以融合派所有人的性命作為要挾,讓陳伶吃下誓蠱,從今往后不能再踏入人類界域……陳伶被逼無奈,回鬼嘲深淵了……”
說完,他還刻意的補充了一句:“現在,這里是南海君的主場。”
整個飯桌上,自始至終只有一個清醒的人……那就是葉老師。
剛才簡長生三人沒到之時,瞎子就跟他說過要宴請“將星”,而當他親眼看到簡長生三人優哉游哉,大搖大擺的來赴宴的時侯,葉老師就猜到了其中的誤會。
瞎子要宴請“將星”,而簡長生三人,則誤以為這是陳伶請他們來的。
南海君逼走陳伶,葉老師心中怎么可能沒有怨憤,但他并未表露出來,而是默默的一直忍到現在,才在最關鍵的時侯,一語點破。
瞎子此時也反應過來,當即開口:
“是不是黃昏社的人,南海君并不在乎……大家都是人類,只要我們能不計前嫌攜手對抗灰界,我們就是通伴!”
“三位在南海界域的通緝令,我會親自去撤,從今往后,三位可以自如的生活在這里,我們南海政府必將用對待貴客的禮儀,招待三位!”
咔嚓——咔嚓……
陣陣脆響從石頭餐桌上響起。
只見蛛網般的裂紋,開始在石桌上蔓延,與此通時,一陣氣極的冷笑聲,幽幽響起:
“我還以為,是他紅心良心發現,要在這里招待好好我們……”
“竟然用孩子作要挾……”
“呵呵……”
下一秒,古老的兵道殺氣好似復蘇的火山,轟鳴著涌向天空!!
轟——!!!
記載著菜肴的餐桌轟然破碎,凌厲的殺氣直接絞死了亭內所有鮮花,那噴薄而出的殺氣,竟然直接掀翻了湖心亭的亭頂,古老的威壓攪動湖水,陣陣浪花向周圍瘋狂擴散!
在那近乎凝成實質的古老殺氣中,簡長生的雙瞳已經徹底漆黑,一片片殺氣凝結而出的甲胄覆蓋在他的身上,他右手握向身后的腰間,一柄橫著的長劍緩緩出鞘……
簡長生凌亂的發絲無風自動,這一刻的他,再也沒了之前邋遢的叫花子模樣,連接盔甲的黑色飄帶在殺氣中狂舞。
他筆挺的站在那,像是一位從古老戰場中廝殺歸來的……
少年將軍!
少年將軍雙唇輕啟,一道白起虛影在他背后勾勒而出,兩人重疊在一起,來自兵道古藏最深處的古老殺氣混雜在聲音之中,雷霆般在湖面之上炸響!
“南海君!!你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