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九音域
字數:1250
小簡愣住了。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仆人,一個在極光城死了都沒人在乎的螻蟻……而現在,一個人卻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替他撐起了佝僂十幾年的腰桿。
小簡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黑桃6,但在孫不眠說出這句話的剎那,他腦海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即將蘇醒,一股前所未有的濃烈感情,在心底蔓延!
“你究竟是誰……”小簡喃喃道。
“我是孫不眠。”
孫不眠感受到來自這段回憶的震蕩,知道時候到了,他伸手在虛無中一抓,屬于簡長生的記憶絲線,被他緊緊攥在手中……他淡淡開口,
“簡長生,你該醒了。”
然后,用力一扯!
簡長生的記憶絲線在孫不眠手中回溯,那些被偷走的記憶,像是潮水般狂涌而出!
簡長生迷茫的眼瞳逐漸恢復清醒,整個人的氣質都開始轉變,卑微的脊梁逐漸筆直,如同孫不眠剛才說的那樣,他抬起頭,目光平靜的掃過四周……
他的神情有些復雜。
“居然是這段回憶么……”
與此同時,那些群星商會的保鏢與周圍的執法官,都迅速地向這里趕來,鼻梁滿是鮮血的管家踉蹌的從地上站起,有了那些人撐腰之后,他的底氣明顯又硬了很多。
管家站在高高的臺階之上,指著雪地中的簡長生,破口大罵:
“小簡!!還不回來?!!”
“真以為我們閻家治不了你了??一個狗奴才,沒了我們閻家的庇護,什么都不是!!”
嗚嗚嗚——
風雪拂過門前雪地,將兩道身影的衣角吹的輕輕拂動。
“想不到,你以前過的這么憋屈。”孫不眠看都不看管家一眼,他捏著手中串珠,對著簡長生悠悠道,“雖然這只是一段回憶,但要不趁這個機會,出出氣?”
簡長生沉默佇立在大門前,目光逐一掃過周圍那些熟悉的面孔,以及令人作嘔的管家,那些過往的苦難在心頭翻涌……
但最終,他還是收回目光,平靜的開口,
“……不用,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小簡已經死了,在簡長生的未來里……他們什么都不是。”
如今的簡長生,已經是聲名傳遍九大界域的黃昏社黑桃6,一個小小的閻家,一個目光短淺的管家,已經入不了他的眼……簡長生,已經無需低頭俯視這群螻蟻。
簡長生轉身離開,那雙冷漠而平靜的眼眸,讓圍觀眾人都心頭一顫,下意識的給他讓開道路。
孫不眠見此,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聳了聳肩便跟了上去。
臺階上的管家看簡長生居然真的敢走,周圍還有那么多人看笑話,頓時暴跳如雷,叫罵聲回蕩在風雪之中:
“好……好好好,你敢走是吧!你以為這里是哪?這里是極光城!你以為你走得掉嗎??”
“我會讓他們打斷你的腿,讓你跪在我門口跪三天三夜!!”
“你就跟你爹一樣,都是狗奴才的命!!”
簡長生的眼眸微微瞇起。
他袖擺下的指尖隨意一彈,一道雷鳴頓時劃過天際!
下一刻,臺階上破口大罵的管家頭顱便像是炮仗般炸開,鮮血混雜著腦漿糊滿大門,刺耳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短暫的停頓后,一陣陣驚恐呼聲,從后方接連響起。
簡長生沒有停下腳步。
過往在他的身后化為云煙,他目光堅定的凝視著前方的虛無,緩緩開口:
“走吧,我們去救紅心。”
“紅心那邊狀況怎么樣?”孫不眠問道。
簡長生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復雜,
“憑我一個人,救不了他……那是地獄中的地獄。”
蒼白的聚光燈照在簡長生的臉上,
他深吸一口氣后,緩緩吐出……許久之后,他才再度睜開眼睛,試圖以一種平靜的心理狀態,面對黑暗中密密麻麻的猩紅眼瞳。
“這就是你的回憶么,紅心?”簡長生慘笑一聲,
“這都是……什么鬼東西??”
自從睜開眼睛,簡長生就身處這座神秘的舞臺,第一眼看到那些黑暗中的觀眾,他頭皮發麻的幾乎要爆炸……
簡長生試過逃離,但無論往哪個方向,他都無法離開舞臺,而且那些猩紅眼瞳都會隨著他的動作轉動,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戲謔目光,凝視他。
這種感覺讓簡長生覺得自己是一只供人玩樂的老鼠,迷茫的生活在玻璃盒中,心理壓迫感極強。
簡長生還在舞臺旁邊,看到了一個神秘的書架,上面似乎擺著幾份劇本,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看不清那些劇本上面寫著什么,也無法將其取下,像是被鎖住一般。
最終,簡長生的目光落在了簾帷之上。
電影般的畫面在上面流轉。
簡長生走到簾帷前,怔怔的看著這一切……
他看到手術燈的刺目光輝在頭頂閃耀,一個個身影將某人按回床上,用手術刀一點點剖開他的身體;
他看到一鏟鏟濕潤泥土遮蔽視野,將滿是鮮血的裹尸袋掩埋;
他看到狹窄的房屋中,一個渾身濕漉的狼狽身影,獨自咀嚼著剔骨刀的碎片;
他看到一對父母親手迷暈了自己的孩子,從麻袋中掏出斧頭,劈向他的頭顱;
他看到一個穿著戲袍的俊俏少年站在屋中,隨著他輕輕吹滅蠟燭,一陣寒風卷入屋中,驀然回首,卻已經消失不見……
“這是……”簡長生呆在原地。
簡長生看到陳伶沖上覆蓋白雪的荒野,拼了命的刨開身下泥土,淚水混雜著汗水在臉頰流淌……他的眼眸中浮現出深深的悲哀。
這,就是陳伶的過往?
簡長生不知道同樣是記憶輪轉,為什么孫不眠能直接出現在自己的記憶,而自己卻只能來到這座莫名其妙的劇院,通過簾帷看到陳伶的過往……但他知道,想要救贖陳伶,就必須彌補他的遺憾。
“該死……我該怎么進去幫他??”
簡長生用拳頭敲砸著眼前的簾帷,卻像是砸在水泥墻上,發出咚咚的沉悶聲響,根本無法進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