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夏和身邊這個叫做許流年的奇怪女人已經在路上行駛了一段時間了。
不得不說許流年的駕駛技術不算太好,她雖然已經在盡力的躲開橫在路上的黑線,但還有一些肉眼難尋的黑線劃破了車身,讓這輛本來就有些破舊的車子顯得更加傷痕累累。
期間齊夏曾經多次看向她,發現她的眼中已經沒有絲毫求生的欲望,反而充滿著深邃的悲傷。
“許流年,你說你要毀了這里……”齊夏低聲問道,“我搞不清楚這里面的邏輯關系,「毀滅這里」和「救我」之間有什么必然聯系嗎?”
“說不定我需要救你,然后才可以毀滅這里呢?”許流年笑道。
“我毀滅這里……?”齊夏微微皺起了眉頭,“毀滅這里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意義,我想做的事沒有做完,想找的人也沒有找到,如果要選擇的話,我更傾向于保護這里。”
“你不用再找了。”許流年打斷道,“「余念安」根本不存在。”
「余念安」三個字一出口,齊夏瞬間皺起了眉頭。
若是齊夏沒記錯,這是在「終焉之地」活動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有人在自己什么都沒有說的情況下,主動提起「余念安」。
可是對方說的內容卻依然令人難過。
「余念安」根本不存在。
“等下。”齊夏的一雙眼睛瞬間冰冷無比,他已經不止一次拆穿了許流年的謊言了。
“怎么?”
“不管余念安存不存在……你又為什么要來專程告訴我呢?”齊夏扭頭看向許流年,“你在動亂的「天馬時刻」中繞開所有危險,驅車來到我面前,然后告訴我「余念安」并不存在,你的動機和方式會不會有些太刻意了?”
許流年聽后嘴唇微抿,她知道要跟齊夏撒很多的謊是一件難度極大的事情,但如今才剛剛開始……卻已經要失敗了。
“齊夏,我想讓你完全崩潰。”許流年伸手抓著方向盤,面無表情地說道,“所以我不得不在這里告訴你,「余念安」是虛構的,你每一次見到的「余念安」都是「回響」的產物,或是我,或是李香玲,或是你自己,或是其他任何可以達到同樣效果的「回響」,總之沒有一次是真的。”
聽到這句話的齊夏瞳孔微縮了一下,耳畔也開始傳來雜音:“許流年……你設計我?”
“是,我設計你。”許流年點頭答應道,“不管是你的第一次「回響」還是第二次「回響」,我都在其中推波助瀾。”
齊夏慢慢坐直了身體,仰靠在副駕駛柔軟的座位上,他的眼神看起來非常可怕。
“許流年……”齊夏緩緩的吐出三個字,甚至連聲音都有些變了。
許流年微微咽了下口水,她感覺到齊夏身上彌漫而出的危險氣息已經充斥了整個車子。
“你說你在拿我最重要的東西……一次又一次地耍我?”齊夏再次問道。
不知是因為許流年的雙手在發抖,還是有著什么未知的變故發生了,這輛出租車的前進路線居然在公路上如水蛇般左右晃動起來,許流年試了好幾次才將車身拉穩。
“所以呢……?”許流年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嘴角微微下沉,緊抿著唇。
車內的空氣似乎正在變得稀薄,讓人感覺稍微有些窒息。
稀薄的空氣混雜著車內沉悶的氣味,映照出一股不安的氣息。
許流年感覺自己似乎正在喚醒一頭真正的怪物。
可自古以來能被稱為「怪物」的人都沒有什么理智,齊夏又如何呢?
齊夏的表現確實有些超乎許流年的預料,他依然冷靜的可怕。
他沒有當場發瘋,只是將自己滿是殺意的眼神隱藏了些許,而后開口說道:“盡管你和我攤牌了,我也不是很相信,我不相信你能夠用「余念安」來耍弄我,你不是那種聰明人,而我也不是那種蠢人。”
“是啊……”許流年苦笑一聲,隨后慢慢閉上了雙眼,“那齊夏,這樣又如何呢?”
在齊夏的注視下,一個眨眼的功夫,許流年徹底幻化成了余念安。
她一身白衣,耳畔的長發隨著打開的車窗吹進的風不斷飛舞。
一股松木香的洗衣液夾雜著鈴蘭香的洗發水,擊破了「終焉之地」的所有刺鼻腥臭味,如同打碎玻璃的石子般灌入了齊夏的鼻腔。
余念安正雙手扶著汽車的方向盤,面帶憂傷地看向前方的地平線。
強若齊夏這等人物此時的大腦也完全空白起來。
“夏,你知道嗎?”許流年開口說道,“這世上的路有許多條……”
“夠了……”齊夏趕忙打斷道,但他的神色看起來已經不再淡定,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痛苦。
“夏,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花生。”余念安一臉悲傷地又說道,“你跟我回家吧?”
她腦海中有著關于「余念安」的完整記憶,就算在齊夏面前能夠露出不小的破綻,但也足夠致命了。
“別說了……”
齊夏感覺到自己所有的信念都正在崩塌,自己心心念念的、朝思暮想的心底最深、最痛的執念,既不是存在的,也不是不存在的,她居然是別人扮演的一個角色而已。
她只是個角色而已,
“許……不……”齊夏想要當場殺死眼前的許流年,可每當看到她的面容又會下不了手,“安……”
就算她是假的,她也至少真過。
“現在你相信了嗎?”開車之人說道,“我就是余念安,一直都是。無論是你的夢里還是你的記憶中,一直都是我。”
聽到這句話的齊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觸摸眼前余念安的臉頰,這恐怕是唯一一次不在夢里,而在真實世界中能夠觸碰到一個真正的「余念安」。
可就在齊夏的手指馬上就要接觸到「余念安」的臉龐時,他的耳畔陡然響起如同鬼魅般的聲音。
“門外不是我。”
簡短的五個字讓齊夏如同觸電般愣在原地,正在活動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什么……?”他仔細環視了一圈,發現眼前的許流年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余念安的聲音一直都在耳畔響起。
“夏,門外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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