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軒轅巽深吸口氣，既是在說服東方會長等人，也是在說服他自己，他不希望自己仁慈下來，他嗓音沙啞冷冽：
“道統機器在推動時，個人的聲音會很渺小，自然會被無視，我們也應該將其無視！
絕不能因為一個人乃至幾個人的悲慟而動搖！
掌舵，掌的是堅定不移的方向！
東方道統，不能覆滅在我們手中！
老夫也不會讓祂覆滅在第八劫之中！”
“可這不是一個人的悲慟而是很多人！”東方會長點了點桌子：
“據不完全統計，至少已有過億的東方道統之人，傷亡在此次基因戰中，這才多久？
你知道后面蔓延的速度會是怎么樣嗎？”
“如果于心不忍，你一開始就應該想辦法阻止此事的發生！”軒轅巽雙臂抱胸：
“你清楚我們袖手旁觀的目的！
你就不應該像現在一樣，陷入掙扎，被你那孱弱的憐憫之心影響，更來影響我們！”
“軒轅巽...”東方會長深吸口氣，頹然了下來：
“我們借西方之手，但我們擺脫不了罪魁禍首的身份...”
“我不管史冊如何記載我們，往死了罵...也可以。”軒轅巽看向諸葛小白，試圖從這個第九劫到來的至強者之一身上尋求一絲絲安慰。
哪怕諸葛小白說一句他們沒錯，也好。
“只要道統能更有希望延續到下一劫，只要我們的傳承，意志能夠不被磨滅，該罵，罵吧！”軒轅巽大手一揮。
“可延續的手段，是人海戰術，是用人命去填！”東方會長知道答案，知道該怎么做，知道什么是應該且必須的無情，但他依舊無法完全說服自己，他痛心于此：
“人海戰術，是個可悲的戰術！”
“不是！”諸葛小白終于忍不住開口：
“人海戰術，從不是一個可悲的戰術！”
軒轅巽看向諸葛小白，東方會長更是白眉深皺。
“我走過的歷史最多，不，我看過的歷史最多...”諸葛小白掃了一眼在場的老家伙們：
“在你們的下一朝，在第九劫，在時間長河之中，有很多段，占時間比例很小，但很赤紅顯眼的歷史。
總有那么一些人，為了民族，大概就是你們口中的道統，而奮不顧身。
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際，吾輩只能奮不顧身，挽留于萬一。
這些人悍不畏死，沖鋒陷陣，以一命乃至數命甚至數十命去換敵將之命，他們的裝備武器落后于當時的時代環境，更落后于那些侵犯的敵人。
唯有一顆必勝的心，更甚于這些敵手。
卓著的戰術，考慮于能夠借助的環境，如今的你們，同樣不是如此嗎？
吹滅生靈之火的風，已經刮出來了，會在不久的一天，席卷整個千星之域。
這些民眾，會死在這場風中。
你們如今做的，難道不是在讓他們在絕望中尋求希望嗎？
難道你們要等到這風徹底刮來的那一刻，讓他們在絕望中只能感受到絕望嗎？
我對你們了解的并不多，但我知道你們的目的，無非就是，通過專門為東方道統基因缺陷而特制的基因武器，通過死亡，來尋找奇跡，來徹底找出缺陷填補缺陷，從而讓所有人都走上補缺之路，走到最后嗎？
這是自救的方式之一，自救就需要犧牲，僅此而已，沒什么...可以動搖的。”
“老白...”軒轅巽有很多話想問，他想問他們真的對嗎？
諸葛小白伸手制止，沉聲道；
“當年，有個人，僥幸擁有張的船票，可他癡心妄想，想要救下更多的人，他作出了嘗試，更為此走了很遠的路。
只不過，他最后...犧牲的可能只有他自己，他被困在了注定到來的毀滅之中...
如今你們，也為了救下更多的人，哪怕因此而犧牲絕大部分人，但這也是嘗試，在注定的毀滅之中火中取栗，取出一栗，就是勝果。
犧牲多少，無關多錯，這也不是你們的錯。
只能做到如此，就不要自責。
不要像那個人一樣，救下了那么多人，到最后陷入迷茫與自責，怪自己沒能救下更多的人，怪自己沒能救下自己，怪自己讓自己親故分離，怪自己讓所愛之人長眠不醒。
可他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做的夠好了。”
東方會長顫聲：
“他是...？”
“他是個好人。”諸葛小白感慨一笑，笑意帶著悲傷的嘲笑：
“誰不喜歡好人呢？誰又想成為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