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池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我有什么好愧疚的?最初我是愧疚,但現在并沒有了。說到底他做了你們穆家的狗,改不了那習性了,最終他還是向著你的,讓我背了這么多年的黑鍋,要不是他留下的這封沒來得及寄出去的信,我還一直以為我當年的計劃跟他一起實施成功了呢。他到死都沒把真相告訴我,不就是為了袒護你么?穆家的恩情真大,足以讓一個人心甘情愿的做狗。我很好奇,是什么讓你對自己一家人下了毒手?”
穆霆琛沒說話,死死扣著的牙關讓他將想殺人的沖動抑制了下來,塵封的記憶在腦海中泄閘,他的雙手也顫抖得更加厲害。
空難發生的前夜,父親將他叫到了書房。
他隱隱能感覺到沉重,十八歲的他,心智比同齡人成熟得多,普通富二代的生活應該是紙醉金迷的,他卻截然相反。
“霆琛,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你有個弟弟。這是爸爸犯下的錯,不希望你能理解,只希望以后你們兄弟之間不要挑起戰火,要和和氣氣的。”
聽到這些話從父親口中風輕云淡的說出來,他無法接受,父親高大的形象也瞬間崩塌。
曾幾何時,父母的關系很好,好到絕對不會出軌,不會背叛,連爭吵都不會。至少在他跟前是這樣的。父輩往上的穆家家底并不干凈,雖然有錢,但錢來得不正,到了父親這一輩才老老實實的做生意,父親回歸正道亦是受了母親的影響。父親就算穿上西裝打上領帶身上還是有股子橫氣,從小給他的教育也是特立獨行的。
母親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出自書香門第,行事言語都極為溫和,跟父親的性格恰好的融合,他也以為,這種融洽的氣氛可以一直延續下去,直到后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產生了變化,大概,就是從第三者出現的時候吧……
他遲遲沒有做出反應,父親才有些慌了:“霆琛,千錯萬錯都是爸爸的錯,你弟弟和他媽媽是無辜的,無論如何,放過他們,好嗎?這是爸爸第一次求你。”
他沒有刨根問底,也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很淡然的問道:“我媽知道這件事嗎?”
父親沉默了,過了許久才說道:“我沒告訴過她,我一直瞞得很好,那不過只是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就這么一次,我就把自己給套進去了。但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到什么。”
他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那一刻,他平靜得不像個十八歲的少年,只是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他敬畏的那個父親。
“你媽媽病了,治不好了,你也知道情況,我會帶她去她最喜歡的地方最后玩幾天,她說想把骨灰灑進大海里,你多陪陪你媽。”
是啊,母親明明快要死了,那種在外面有了情婦還有私生子的惡心事跡,可以永遠的隱瞞下去吧?他這才有了反應,揪住了父親的衣領:“要是讓我媽知道了這件事,我絕對不放過你和那個女人,還有你們的野種!你這樣的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他遇見了前來找父親的司機徐榮生,徐榮生明顯聽到了他們父子的談話,這也就是徐榮生為什么覺得空難的事情是他做的。那時他跟徐榮生并沒有任何交談,也沒打招呼,因為徐榮生是父親的司機,父親出軌的事徐榮生絕對知道,竟然還一直幫著隱瞞。
徐榮生沒寄出去的信,寫給他的信……一字一句都在敲擊著他的心臟。
‘少爺,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寫這封信給你,只想求你一件事,放過你弟弟吧,他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是個可憐的孩子。
當年不光夫人病入膏肓,你弟弟的母親也一樣好不到哪里去,可是老爺卻當著你弟弟的面對他母親說,她永遠都進不了穆家的大門,也不再管他們母子死活,要斷絕關系。我一路看著老爺走歪路,看著你弟弟母子受苦,我可憐你弟弟的母親,也可笑的心生愛慕。所以覺得老爺做得過份,于心不忍,本想在飛機出發之前給機長溫志遠下藥,制造空難,但我終究沒下得去手,溫志遠的女兒還那么小。可空難還是發生了,是誰做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跟你父親年輕的時候一樣,行事果決,但也太過絕情。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過去了吧,我一個將死之人,會將真相永久掩埋,沒有人會知道是你做的,這件事,我攬下來了,權當我當年沒有良心發現吧。對了,聽說你跟溫志遠的女兒溫言結婚了,希望你能對她好,我也知道,你是因為愧疚才收養的她,其實你是個善良的孩子。
寫到這里,我也沒什么話好說了,你弟弟的性子不會服輸,他一定會找你、為難你的,請你多擔待,我把他看做親生兒子,也不想你們兄弟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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