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濱走進會議室,看見陳著他們已經落座。
他剛才還故意磨蹭了一陣子,最后還是魏振出來邀請,這才滿心不情愿的跟著進去。
一抬頭發現陳著他們「像主人一樣」,坐在會議室「上首」位置,「旁若無人」的交談,抵觸情緒再次膨脹。
其實,這就是汪海濱敏感自卑人格的一種體現。
這種長條桌的會議室,哪里會有什么確定的「上首」位置,主要還是看領導。
領導坐在前面,前面就是上位:
領導坐在后面,后面就是上位:
有些領導喜歡坐在中間,那中間就是上位,
至于「像主人一樣」、「旁若無人的交談」更是一種主觀臆想,陳著和宋時微肯定要交流啊,
又不是小學生那樣畢恭畢敬等著老師來上課。
陳著在問:「你要不要講兩句?」
宋時微搖搖頭:「你定吧。」
陳著也沒再客氣,點點頭道:「那行,你最后收尾。」
說完,陳著拿過從妮手中的資料,簡單翻閱后看到所有人都進來了。
「咳」
陳著輕咳一聲,目光滿場巡視一遍,沉聲道:「現在開會!」
說完,他自己都微微一愣,這些刻在記憶里的習慣,果然是很難改掉的。
「自從淘米科技創立以來,在各位同事的積極努力下,我們推出了一款創新的、優質的、健康的網頁游戲《摩爾莊園》,以益智的情節、Q版的畫風、靈巧的設計贏得了大家的喜愛和推崇..」
確實,有時候習慣是真的很難改。
越是在公共場合發言,越是要先加個「帽子」。
不過「自己人」這邊,除了項小惠和劉鴻漸可能還不太習慣,其余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汪海濱動動身子,他好幾次想一拍桌子:「你有什么就直說,講這些虛偽的套話做什么?」
可是陳云鵬和魏振都在專注的聽著,雖然這很虛偽,但畢竟是對公司業績的贊揚,也是股東對自己付出的認可。
所以汪海濱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決定讓陳著扯完,
要說汪海濱也不是沒有底氣,如果事情沒有按照自己預想的那樣發展,大不了就「一換一」。
當然「一換一」不是說「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而是如果我被趕出公司,但是你陳著也別想擁有,還要讓你聲名狼藉!
看來,當陳著和宋女士聯袂出現的時候,汪海濱已經有了思想準備。
畢竟在股份上,陳著和宋時微占到了62的絕對話語權。
「.—但是呢,最近公司在經營方針上有所調整,汪海濱先生——」
陳著說到這里,雖然頭沒抬,但是語氣稍微頓了一下。
整個會議室里,空氣瞬間凝固。
陳處還是太懂怎么在會議上發言了。
魏振長呼一口氣,該來的轉折還是來了。
汪海濱聽到自己的名字,雖然心里有底氣,不過那是「兩敗俱傷」的辦法,不到最后一步還留有一絲希望。
”..汪海濱先生,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淘米科技的付出,但是經過綜合評估,公司決定終止與您的合作關系這并非對您個人能力的否定,而是基于業務需求的調整,我們會依法支付補償金,如果需要,也會為您開具推薦信」
陳著繼續宣讀著決議,聲音清亮,語速厚重,氣息沉穩。
但是毫無感情色彩,完美的政治生物。
「還真敢開掉我?」
后面那些安慰性的套話,汪海濱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就是驚訝居然這么直接,連商量一下的余地都沒有。
你們他媽的,還真是很趕著回去吃午飯啊!
陳云鵬和魏振對視一眼,兩人居然都沒有太意外,反而呈現出一種「懸著心的終于死了」的精神狀態。
而且到了這一步,不僅僅該關心汪海濱了,還有自己的未來。
是和他一起奮起反抗?
還是留下來,共同見證《摩爾莊園》肉眼可見的光明未來?
「你有什么資格開掉我?!」
汪海濱「啪」的一拍桌子,指著陳著大聲吼道:「我才是淘米科技的創始人!」
他現在都有點后悔拍晚了,下次得記住這個教訓,如果最后結局是不可避免的翻臉,還不如直接翻了。
一是節省時間。
二是不讓對方裝逼,
看著汪海濱漲紅臉的模樣,馬海軍不易察覺的往他身邊挪動幾步。
一旦這人有暴走的跡象,立刻死死按住。
馬海軍跟了陳著大半年,他知道這位年輕老板心胸寬闊,即便下屬有點紕漏,只要不影響大局基本不會太在意。
但是老板娘未必如此啊,剛才陳總只是面子被落了一下,老板娘就生氣了。
所以馬海軍想了想,為了自己的飯碗,還是再嚴格一點吧。
一旦汪海濱有罵人沖動,就立刻上手段。
比如說:
「陳著,我操——”」
「咚!」
立刻把他按在桌上。
就在馬海軍在反復推敲自己「出手尺度」的時候,陳著平靜的回復汪海濱:「不為什么,因為淘米科技現在是我們做主。」
創始人怎么了?
「創始人被股東踢走」的事情屢見不鮮,某著名地產公司的創始人,也是一樣被做局踢出了董事會,以后只能陪著網紅老婆每天做做菜了。
「你們那是聯合起來,騙了公司的股份!」
汪海濱一臉的不服氣:「你當初說自己叫張廣峰,還假裝和宋女土不認識,我要是知道你們熟悉,壓根就不會選擇你們!」
「那你還能選擇誰?」
陳著語氣也漸漸嚴厲起來:「當初不是我們,淘米科技要不倒閉,要不早早就成為他人之物!」
「現在《摩爾莊園》火了,你就覺得自己吃虧,所以才忿忿不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前期是冒著巨大風險投了140萬!」
「如果失敗了,這筆錢難道會有人幫我們承擔?」
陳著訓斥的聲音并不大,但一字一句咬的清楚,給人以極高的心理震。
當年鄉下掛職的時候,面對那些不講理只會大聲哄鬧的人,陳著逐漸明白一個原則:
吵架從來不是誰的聲音大,誰就有道理。
有些人看似咋咋呼呼,其實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出來,就知道撐著嗓子眼在那「鳴鳴」的豪叫,好像塞了一塊棉花一樣。
實際上嚇一下小朋友可以,對于成年男人和解決問題毫無作用。
真正的辯論就應該像陳著這樣,可以說的慢,但是音要亮,字要清,句子要完整!
汪海濱明顯被鑷住了,他也確實沒有道理,此時更講不出450萬收回股份的話了,陳著根本不給那個機會。
「所有問題的關鍵,全部都是你太貪心了,汪總。」
陳著盯著他:「你還能記得,上次給我們發來公司財報是什么時間嗎?」
「刷!」
陳著把手中的一份財報推了過去,上面的落款時間是2月12日。
「已經快6個月,你沒有給我們透露過公司的任何信息!」
陳著緩緩的說道。
「什么?」
陳云鵬好像不太相信,他站起來把財報拿過來,來回翻了兩遍,難以置信的說道:「老汪,
我,我每個月都把最新財報拿給你了啊,你怎么——.」
陳著醒悟過來,原來把自己和sweet姐屏蔽在外,全部都是汪海濱一個人的主意。
「我為什么要給呢?」
汪海濱被揭穿后,不僅沒有愧疚,反而轉向曾經的戰友,毫不留情的喝罵道:「這是我們辛辛苦苦創立的公司,你自己軟弱和愚蠢,難道要我跟著你一樣?」
陳云鵬嘴角動了動,他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是又覺得可能沒什么意義,沉默著坐了下來。
心酸而悲涼。
「汪總。」
陳著還是決定把話題重新扯回來,汪海濱、魏振和陳云鵬三人之間的糾紛,他們以后會有時間協調,當前還是把事情處理。
「討論再多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陳著說道:「現在還有38的股份,我們估算后覺得價值500萬左右,你們三人平均下來每人167萬,不過鑒于汪總是創始人,所以我們愿意用200萬,贖回你手中的公司股份」
這個金額可以說不低了,至少比汪海濱那份「450萬收購62股份」的價碼要高得多。
不過相對于淘米科技以后的市值,那肯定是遠遠不如的。
「做夢!」
所以,汪海濱直接打斷陳著的安排。
他冷冷的一笑:「陳著,我知道你現在很出名,還被新華社認同和表彰,但是如果我現在宣揚出去,你用欺詐手段騙取一個公司的股份,你的形象會不會倒塌?」
「隨便。」
沒想到陳著聳聳肩膀,一點都不介意:「那是商業競爭,對我口碑不會造成一丁點影響。」
「是嗎?」
汪海濱眼角跳動著「魚死網破」的陰狠:「那進會所呢?」
「宋女士!」
汪海濱突然轉向宋時微:「我知道你和陳著關系不一般,但你壓根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吧!我告訴你,陳著不是個好男人,他和我們一起進會所過!」
此言一出,所有人臉色「刷」的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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