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你再問一問,鄭衛中打算什么時候發難?」
陳著又交給萬旭林一個問題。
也許是看在會所鉆石會員卡的面子上,高子川幾乎是知無不言。
萬旭林答道:「聽說就是這個月底,那時奧運臨近沒人再關注溯回,他打算先挑選兩個不起眼的省份,取締移動和溯回的合作,如果沒有太大的輿論,下一步就是全面限制合作。」
「月底嗎?」
陳著心想那就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了,不過這50萬花得實在太值了,「信息差」在商業競爭中本就是一種重要資源。
「總部其他領導的態度呢?」
陳著繼續問道。
過了一會兒,萬旭林回復:「其他領導并不知道,因為鄭衛中是首都分公司的一把手升上去的,所以首都分公司也是第一個落實下去的地方。」
在高級007的幫助下,陳著逐漸理清了脈絡,原來只是鄭衛中一個人在「搞事」。
「看來解決事情的關鍵,只要啃下鄭衛中就行了。」
陳著心里想著,轉頭又覺得這個口氣很有問題。
什么時候一個副部級領導,變成那么容易「啃下」了?
「老萬,你和高總說。」
陳著又指示道:「高總現實里應該有個也很愛唱歌的朋友吧,所以你打算再贈送一張10萬塊的會員卡給他,讓高總和好朋友能夠一起出來放松,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片刻后,萬旭林的信息來了。
他沒有回復「高總現實里沒有這個朋友」啊,而是理解了陳著的意思。
「您還有什么問題。」
萬旭林請示道。
其實老萬也很想知道,什么樣的問題價值十萬塊。
「我想知道鄭衛中的車牌、家庭住址和愛好!」
陳著目光閃著銳利的光,與平時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像是一條伺機而動、欲吞大象的巨。
這一次,萬旭林等了很久都沒有回復,
陳著非常理解,就像如果有人高價想從自己這里購得「中大許寧副校長對校園基建項目的意見3
如果和自己關聯不大,陳著不介意透露出去。
但是,如果想獲得「中大許寧副校長的私人資料」,陳著這里是絕對走不通的。
不過,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陳著有底線,但是高子川未必有。
半夜3點鐘左右的時候,陳著估摸這個時間應該爽完了,所以高總心情大好,終于把答案交給了萬旭林。
「車牌是京A9X18K,但是住址要查詢一下,至于愛好你們就別想了。」
「鄭總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他這人幾乎不接受任何人的宴請。」
「不過鄭總這人很講道理,如果你們真想勸服他,我建議單純一點的找他聊聊或許效果更好。」
這是高子川的回答,但陳著只認同一半。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軟肋,鄭衛中不愿意同流合污,大概和他政治前景有關。
少壯派領導(一般指45歲到55歲之間)在前途光明的情況下,愛惜羽毛是正常的,所以這并不能說明什么。
但是高子川的最后一句話,陳著倒認為可以試一試,畢竟都已經這個情況了,什么方法都嘗試一下沒有壞處。
不過陳著在首都不認識什么領導,要是打電話回給粵東搖人,七拐八拐指不定能把關系遞到。
但是這就不太「單純」了,有種裹挾著其他勢力來質問的意思,陳著不想留下這樣的第一印象。
不過現在時間又很急迫,思考片刻后,陳著決定自己先單槍匹馬的面見鄭衛中。
你是副部,羅校也是副部,論政治地位羅校還更高。
我都經常和羅校開玩笑,和你鄭總匯報一下思想總沒問題吧。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雨。
北方的雨,哪怕是夏天也帶著一種超出物理學范疇的冰冷,落在南方人身上只覺涼颶的。
不過好處是,雨水沖刷干凈胡同里的青石板路面,坑坑洼洼的地方好像藏著明清時代的滄桑。
走在上面,猶如歷史的書頁,被輕輕翻動了一下。
關老教授、毛太后和cos姐這對「老中青」三代人,今天還是去北大聽課(玩耍)了。
有關教授在,陳著倒也不用擔心,他昨晚睡得晚,中午被cos姐電話叫起來吃飯,
填飽了肚子,又和萬逹借了一輛車,喊上萬旭林和姚藍直奔移動集團的總部。
現在認識了曲明,借車真是小事一樁,曲明甚至還要派個司機,不過被陳著拒絕了。
曲明看似熱情,那是因為有可能得到利潤。
但是和老王嘛,實際上已經算是朋友了,這一點陳著看得很清楚。
未來溯回與萬逹之間,因為中介公司肯定還有一場拉扯。
兇險程度,未必就低于鄭總(鄭部)。
在車廂里等了兩個多小時,由于陳著的命令,姚藍和萬旭林都不敢怠慢,認真盯著每輛進出移動集團的小車。
大概傍晚6點左右,一絲不茍的姚藍突然喊道:「陳總陳總,我看到9X18K了!」
陳著探頭看去,還真是那個車牌,掛在一輛奧迪車上,此時正從地庫里緩緩駛出。
陳著沒有猶豫,推開車門就要跑過去。
「傘,拿把傘!」
姚藍還記得把傘塞了過去,可能女人就是這么啰嗦又細心。
陳著站在奧迪必須要經過的路邊,伸出手臂做出「請暫停」的姿勢。
副部級領導有專車有司機,但是沒有警衛,這一點陳著很清楚,有時候就連外出考察調研,副部也會像普通市民一樣遇到堵車。
不過正職就不一樣了,交警會全程保障道路暢通。
奧迪車看到有人阻攔,而且還是光天化日之下,駕駛位伸出一個平頭小伙子的腦袋,毫不客氣的質問道:「你要做什么?」
「你好。」
陳著客客氣氣的回道:「我想找鄭總匯報一下工作。」
順便瞄了一眼后排,車窗上貼著黑膜,什么都看不清。
平頭小伙子可能有點奇怪,有什么工作不能去辦公室匯報,然后他好像聽到什么話,又大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單位的?」
「我叫陳著。」
陳著語氣依舊平和:「溯回陳著。」
這句話說完,奧迪的后排車窗,像是舞臺劇的黑色幕布緩緩搖下,露出一張濃眉國字臉。
陳著一看他的臉型,就知道是個頗有原則的領導。
車里的鄭衛中,已經聽到了剛才的對話,正饒有興趣的打量陳著。
雨滴「嘩啦啦」的落在傘面上,像是臺下的觀眾,對一場激烈沖突舞臺劇的期待掌聲。
「你既然能找到我。」
片刻后,鄭衛中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有力:「說明內部管理出了問題啊,我還以為分公司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呢。」
面對鄭衛中略帶嘲諷的話語,陳著并沒有針尖對麥芒的回應,而是在態度上退讓一步:「鄭總您這是在批評我了,但我接受這個批評,我想代表溯回給您匯報一下近期和未來的發展計劃」
「不用!」
鄭衛中直接打斷。
他看著遠處已經模糊的天空,似有意味的說道:「我不喜歡下雨。」
陳著默然,他不知道鄭衛中的意思。
「因為有些人就喜歡借著下雨天偷東西,偏偏自以為沒人察覺!」
說到這里,鄭衛中索性也不再遮掩態了:「你以為從泰岳挖幾個工程師搞了回信,就沒人查得到嗎?你回去吧,在移動的地盤,我不會允許有這個軟件的存在。」
「走!」
表明態度后,鄭衛中直接命令開車。
奧迪應聲而動,直至駛上了馬路,司機透過后視鏡望了一眼:「鄭總,那個人一直沒走。」
「是嗎?」
鄭衛中一扭頭,陳著果然還在原地。
只是剛才為了表達尊重而略彎的腰桿,此時突然如松柏一樣挺直,無數雨點紛紛落下,即便周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但是這尊握傘而立的背影,在雨中卻越來越清晰。
「知道軟的不行,所以要來硬的對抗了嗎?」
鄭衛中心里想著。
陳著雖然沒有這樣說,但是他的姿勢和舉動,似乎清晰傳遞著這個意向。
鄭衛中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忍不住又轉頭看了一眼,發現司機也透過后視鏡偷偷觀察。
「小方,你剛從邊疆轉業回來,很少上網可能不了解情況。」
鄭衛中笑了笑:「那個人年紀比你還小幾歲,但是能力極強,我不太喜歡他,但是鄭衛中語氣頓了頓:「客觀的說,也蠻佩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