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妤看到俞弦這種狀態,立刻就知道這個固執的小妮子是攔不住了,只能嘆了口氣,陪著她一起來到賀元暢的上課班級。
賀元暢所在的是繪畫(版畫)班,實際上還是很好找的,不過賀元暢的態度卻特別的裝。
他就好像算準了俞弦要找自己似的,表情充溢著淡定和自信:“俞師妹,有什么事?”
俞弦可以說是最反感這種德性的人了,就連陳著高三時都差點被誤以為是這類學生。
她甚至感覺已經抑制不住揮起右手的沖動了,最后吳妤看出來不妙,走上去抓著她的胳膊不放開:
“高中時我們還未滿18歲,扇耳光不犯法,現在就不行了。”
“嗯。”
俞弦看了一眼閨蜜,輕輕“嗯”了一聲,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賀元暢渾然不知自己逃過一劫,他還像往常那樣,用小指頭把長發勾到耳朵后面:“看來俞師妹知道自己獲得二等獎了?”
“這次畫展。”
俞弦沉著臉,冷冷的問道:“是你讓那些師兄故意失誤的嗎?”
“呵呵”
賀元暢笑了一聲,擺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姿態,嘴角還扯出一副閑適的笑容:“怎么說呢,這只能表示大家給我這個面子……”
“我就問你,是不是?”
俞弦壓根沒心思聽這個傻逼在這裝腔作勢。
賀元暢被打斷了節奏,心中有些不快,不過還是努力顯得智珠在握:“可以說是吧,但你要聽我解釋……”
“好。”
俞弦丟下一個“好”,轉身就離開。
“哎,不對啊!”
賀元暢突然有點急了。
他心中準備了一大段話,從自己在學校里的人脈、再到老師教授對自己的欣賞、還有俞弦在繪畫這門學科上的天賦,包括知道她對這次獎項的渴求……
各個方面各個角度,闡述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
沒想到俞弦聽都不聽,她就不好奇嗎?
還是說,她對自己真的就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可是廣美的風云人物啊,目前扛鼎的大師兄之一!
不過就這么一恍神,俞弦都已經快下樓了。
賀元暢也丟下剛才偽裝的云淡風輕,走上前幾步喊道:“俞師妹,你就真的不好奇嗎?”
俞弦連頭都沒回,“噔噔噔”的下樓。
反倒是她身邊那個叫吳妤的大一師妹,轉身看了過來,但是目光里透著一種不屑、輕蔑和自高而下的俯視。
“怎么回事?”
賀元暢隱約有一種翻車的感覺。
“俞弦,我們現在去哪里?”
吳妤跟在后面,她感覺俞弦走得很快,自己都要小跑才能跟上。
既然確定這事就是賀元暢搞的鬼,而且看著俞弦的步伐,她似乎也不是要回教室的樣子。
“去找費教授。”
俞弦走在前面說道,她走路依然很快,大概是人在情緒激動之下,下意識就會加快步伐的頻率。
“找費教授做什么?”
吳妤好像有點理解,又好像沒有理解,不過自己也不可能讓俞弦一個人面對,喘兩口氣又匆匆忙忙的跟上。
來到費悅明的辦公室外面,“咚咚咚”的敲了門,費悅明抬頭看見是俞弦和吳妤,愣了一下點點頭:“恭喜啊俞弦,聽說你的《晚霞》得了二等獎。”
現在俞弦可以說最反感聽到“二等獎”這個字眼了,不僅沒有回應,彎彎的眉梢挑動兩下,直接問道:“費教授,我的參展畫目前存放哪里了?”
費悅明不知道俞弦為啥關心這個問題,不過還是說道:“畫展評審是白曉陽教授和駱玉冰教授,應該在他們的辦公室里吧。”
“兩位教授的辦公室在哪兒?”
俞弦接著問道。
費悅明終于察覺到一絲異常,問道:“怎么了?”
“費老師。”
吳妤在旁邊插嘴道:“您真的不清楚,為什么俞弦會獲得二等獎嗎?當初您可是評價過,三等獎都有些勉強的。”
費悅明表情一滯,他怎么會不知道原因呢。
當初白曉陽和駱玉冰評審的時候,因為某些集訓同學的作品有太過明顯的失誤,甚至專門找過自己。
費悅明也一眼就看出這些失誤就是人為的,就拿色彩來說吧,美術生能不知道黃色搭配紫色是禁忌嗎?
可是偏偏就有學生在作品里,滿團淡黃色的雛菊中間,花了一只紫色蝴蝶。
看上去顯得突兀而奇怪,費悅明寧愿他不要加這只蝴蝶,那就是妥妥的二等獎作品。
費悅明稍微了解一下就清楚緣由了,不過他也只能深深嘆一口氣,并沒有多說什么。
賀元暢是目前廣美為數不多能夠參加明年八大美院交流的種子選手,有些教授篤定他能打破國美和央美的壟斷,所以平時都比較護著他。
其次,就好像各個圈子里都有黑幕似的,藝術圈里也不少見,提前見識一下并不是壞處。
最后,費悅明覺得俞弦并沒有吃虧啊,白白撿了一個二等獎,為自己的校園履歷增添一筆光彩,何樂不為呢?
至于賀元暢是想借此來示好俞弦,還是俞弦可能為此而產生的一些八卦丑聞,費悅明反而并沒有放在心上。
相對于獲得的好處,一點點損失又有什么關系。
“整件事情呢,我了解了一點點。”
費悅明盡量還是以安撫為主:“先不管過程怎么樣吧,我覺得總體結果還是正向的。”
“費教授。”
俞弦清澈的眼眸里,有一絲失望:“集訓時你給我們上課,偶爾也會教育我們要踏踏實實做人,清清白白作畫,為什么現在要這么說呢?”
“我……”
費悅明還真不知道應該怎么回應。
“白教授和駱教授的辦公室在哪里?”
俞弦問道,她不想在這里逗留了,再說過來也是詢問自己那幅畫目前在哪里。
“這一層倒數第二個辦公室。”
費悅明下意識說道。
俞弦一言不發的離開,半晌后費悅明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向那間辦公室跑了過去。
不過已經遲了,當費悅明趕到的時候,只見俞弦已經在桌上那一堆作品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晚霞》。
在白曉陽和駱玉冰兩位教授驚訝的目光中,在費悅明想阻止卻阻止不了的呼喊聲中。
俞弦面無表情的撕個粉碎,頓時,如同晚霞撒落了一地。
“這位同學,伱在做什么?!”
白曉陽“嘩啦”一下站了起來。
他和駱玉冰都不算那種資深教授,本來這個級別的畫展,一位正高一位副高來評審已經足夠了。
選定了一、二、三等獎以后,剩下就只要等著把這些獲獎作品裱起來,在美術館里掛一個月給同學們欣賞欣賞就足夠了。
他們還從來沒有經歷過,有學生居然會撕毀自己的作品。
“完了!”
等到費悅明進來看到一地碎片,心里就是一忑。
畫展的級別雖然不高,但是結果已經定下來報給校領導了。
校領導都確認了的結果,哪怕這是你自己的作品,那也不是能夠私自損壞的。
可是看著俞弦撕毀畫作后,昂著下巴拍了拍手,如同沾之前染了什么臟東西,現在終于洗干凈以后的痛快模樣。
費悅明就是一陣頭疼,你是痛快了,知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后果啊?
本來好好的拿個二等獎多好啊,為什么做人一定要掙個清清白白呢?
費悅明情急之下,忍不住一拍大腿對著俞弦嘆道:“你這丫頭,性格怎么這么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