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煙雨:
寒風凜冽。
極北之地,漫天冰雪中,兩人席地而坐,一時半會兒不敢離開妖族大本營。
因為顧忌光明之神的手段,兩人暫時又沒有把握將燕小魚和長生妖皇帶回中原,所以,暫時留在極北之地,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李子夜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多疑了,燕小魚和長生妖皇都被封印了修為,應該翻不起什么浪花來,不過,凡事小心一點總沒錯。
光明之神的狡猾,遠超其他神明,兩人交鋒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彼此間,也算頗為了解。
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么聊齋。
雪地上,花酆都十分無聊地抓起一把雪花,揚到了前方兩個俘虜身上,幫兩人埋一埋。
“花姐姐這是第一次來極北之地吧?”李子夜注視著百里的神女谷,問道。
“確實是第一次。”
花酆都點頭道,“此前雖然和二公子一起來過極夜世界,卻還是第一次走的這樣靠北。”
“什么感覺?”李子夜問道。
“凍死人。”
花酆都感慨道,“這簡直不是人來的地方!”
“妖族,已在這里生存了數千年。”
李子夜平靜道,“你現在知道,為何妖族一直執著于南下了吧。”
“小公子,我覺得,人族和妖族的戰爭,是避免不了的。”
五行法陣內,花酆都看了一眼遠方的神女,提醒道,“如今,妖族神女已踏入雙花境,如果可能,明日,儒首北上之時,或許可以請儒首出手清除這個威脅。”
“不可行。”
李子夜搖頭應道,“除非,儒首能殺光所有的妖族,不然,失去約束的妖族,只會更加麻煩,我們去那些妖谷時,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妖族中的妖皇和妖王級強者,可不少,再加上數量龐大的大妖和數不盡的普通妖物,一旦青青這個妖族君主死了,如此龐大數量的妖族必定會涌入人族世界,在這極夜的時代,你覺得,后果會如何?”
花酆都聞言,沉默下來。
黑夜中,人族世界各個角落,全都出現了妖物,這簡直不可想象。
即便人族強者全力盡力清剿,但是,黑夜之中,要剿滅如此龐大數量的妖物,幾乎不可能。
退一萬步,就算成功了,到那時候,九州的普通百姓,恐怕也剩不了多少了。
“現在明白了嗎?妖物的數量,太龐大了。”
李子夜說道,“在解決妖族這個麻煩前,最不能死的人,就是青青,因為,唯有青青能約束他們!”
“無解之局。”
花酆都苦笑道,“留著妖族神女,對人族而言,后患無窮,殺了妖族神女,卻又會讓九州生靈涂炭,這可怎么辦?”
“很簡單,正面擊潰青青和妖族的大軍。”
李子夜回答道,“以戰爭的勝利,爭取可談的契機。”
兩人說話時,大商皇宮,太商、孔丘同樣談到了相同的問題。
“戰爭,無可避免。”
孔丘語氣平靜地說道,“慶幸的是,妖族的領兵者青青,不嗜殺,不好戰,不幸的是,青青這位妖族君主,雄才大略,驍勇不凡。”
“此事,我不會管。”
太商很是誠實地應道,“當初為了制造冥土,妖族犧牲不小,此事,是我親自談的,后來,人族在妖族虛弱的時候,又背刺了妖族,說實話,現在讓我對妖族出手,我實在丟不起這個人,而且,你也說了,妖族只是為了要一片生存之地,人族若打輸了,那就十年后,百年后再打回來,人族只要沒亡,有的是機會。”
“嗯。”
孔丘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主動轉過話題,認真道,“妖族的事情,暫且不談,如今,擺在眼前的麻煩,還有三個,神明、舊神和冥土,神明短時間尚且無法降臨,倒也不急,那就只剩下舊神和冥土。”
“冥土一事,我的態度不會變。”
太商淡淡道,“直接說舊神吧。”
“好。”
孔丘正色道,“按照常羲的推斷和那小家伙帶回來的情報,舊神的力量,十有八九都來自一個本體,他們稱之為王,而那位舊神之王,如今就在九州,老友,明日,老朽會全力將他找出,如果老朽屆時力竭,來不及清除這個麻煩,就只能請老友出手了。”
“可以。”
太商頷首道,“舊神之王的力量,應該不弱于眾神之神,按照這些日子九州之上出現的黑腔數量來說,他最少能讓十數尊舊神同時降臨,如果他的生命受到威脅,必然不會坐以待斃,老友要做好心理準備。”
“來多少,都沒用。”
孔丘心平氣和地說道,“這點自信,老朽還是有的。”
“天書呢?”
太商問道,“想好給誰了嗎?”
“明日,聽那小家伙的。”
孔丘回答道,“老朽死后,他就是天書的主人,如何處理,他自己說的算。”
“他擋不住書生。”
太商提醒道,“雖然這么說有點不合適,但是,老友你死的不是時候,再給他三年,不,兩年的時間,他或許就能夠護住天書,現在,還是差那么一點。”
孔丘剛要再說什么,突然,身子一頓。
“轟隆!”
這一刻,天穹之上,劇烈震動聲再度響起。
黑夜中,兩人同時抬頭,看向天際。
下一刻,天際之上,一道巨大的空間黑腔出現,前所未有,足有千丈余長。
“這是挑釁嗎?”
孔丘看著上空,神色淡漠地說道,“老朽可還沒死呢。”
隨著千丈余長的空間黑腔出現,都城上空,又有七道百丈左右的空間黑腔張開。
八道黑腔,倒懸于天穹之上,接著,漫天黑雨從天而降,陰寒而又詭異。
“這是?”
看到天際落下的黑雨,孔丘似是意識到什么,臉色一沉。
異水!
舊神,竟然也有異水?
難怪敢如此明目張膽。
不過,他們選錯了時候!
石桌前,太商見狀,起身,退后了兩步。
對面,孔丘站起身來,頃刻間,天地一沉,虛空上,降落人間的黑雨一滯,宛若時間靜止一般,全都停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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