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昨日的陰云天氣，今天一早黑云密布，空氣里帶著潮濕沉悶的氣息。
一中一樓會議室偏會場式布局。
前排面對觀眾擺著一排辦公桌，上面鋪著棗紅色呢絨桌布，辦公桌后是十幾把木質椅背包黑皮的座椅。
觀眾席和主席臺相隔三米距離，這里大多舉辦頒獎儀式，得獎者會在這個區域接收榮譽。
沈潮汐進來時，主席臺已經坐滿了高三年級一到八班的班主任。
教務譚主任坐在這些教師中間。
觀眾席只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學生，其中有一個個子不算高，戴著眼鏡的男孩便是廖俊濤。
據說這位從進入一中便一直蟬聯年級第一名，唯有這次被沈潮汐打破！
沈潮汐進入會議室，視線掃過全場，黑白紅色調布局加上全場肅穆的表情，頗有三堂會審之勢。
而后，她發現白瑾媛并未在座位上，而是站在主席臺下左側靠窗位置。
三班班主任程老師見沈潮汐進來，手指隨意點了點臺下空位。
“你站那兒，一會兒有事兒問你！”
這種語氣哪有一絲和顏悅色。
沈潮汐人已經進了大門，正順著兩排座椅過道朝里走去，聽到這句話便停在中間，她朝主席臺看去，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笑意。
會議室被天花板連排的白熾燈棍照亮，光束在沈潮汐臉上撒下一層銀暈。
在場的老師先是微訝于沈潮汐的異常反應，而后便是被這位十八歲面容過分白皙，長相嬌媚的一張臉吸引。
不過很快大家便回過神。
“說你呢！沈潮汐是吧，磨蹭什么呢？”
三十多歲的程老師，是高三年級班主任中出了名的暴脾氣，聲音發尖，教英語。她把一貫對學生的強勢態度用在此時。
那種頤指氣使的派頭讓人聽上去很是不舒服。
沈潮汐依然未動。
空氣里彌漫著一觸即發的沉默。
其他幾位老師很快意識到面前這位看著溫溫潤潤的女孩，并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
原以為擺出這樣的陣勢，幾句話就能查清真相的事，看來并不簡單。
誰都沒想到場面從一開始就陷入僵局。
老師們一貫先兵后禮對付學生的那套在沈潮汐身上似乎不起作用。
六班班主任夏天清了清嗓子，跟朝白瑾媛說道。
“白老師，讓你的學生站近點，我們好說話。”
此時，白瑾媛臉色并不好，不過事情總要解決，她朝沈潮汐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
得到示意，沈潮汐邁步走上前。
經過觀眾席時，有女生不屑哼了一聲。
“拽什么？連考試都是抄的，估計那張臉也是人工合成！”
“小點聲兒，別讓人聽到，她跟鐘離是同桌，倆人關系挺好！還坐一輛車來學校……”
“那又怎么樣，進了九班腦子都不好，也就仗著長得漂亮，家里條件好唄！”
觀眾席為數不過的幾個人都是來給廖俊濤撐腰的，自然視沈潮汐如敵人。
這些議論聲陸陸續續傳入沈潮汐耳中，她只輕輕煽動幾下眼睫，挑了挑眼尾，并未在意。
沈潮汐已經走到指定位置站在那里，她眼眸流轉在主席臺掃視一圈，最后定格在教務譚主任身上。
“沈潮汐，學校論壇說你考試抄襲，我查了一下，你當時考場在二班，考號是72號對嗎？”
“對。”
沈潮汐如實回答，不管她態度再多么不卑不亢，也算是好的開頭。
“你前排考生是誰你知道嗎？”這次問話的是一班曹老師。
前幾天他招攬過沈潮汐，態度還算和藹。
沈潮汐點了點頭，微側身朝廖俊濤那邊看去。
此時，廖俊濤也在看她，眼神復雜。
“是那個男生，考試時不知道他叫什么，這幾天才知道，她叫廖俊濤。”
沈潮汐的直言不諱，讓幾位老師微微愣了愣神。
隨后開始問到正題，譚主任繼續問道。
“論壇上說你抄襲廖俊濤才考了第一名，你是否承認？”
沈潮汐淡定搖頭：“不承認，我沒有抄襲！”
話落，三班班主任冷哼一聲。
“怎么可能？你是復讀生吧，高考才考582分，這次月考出題偏難，不亞于高考，才短短一個月，你能長140分？誰會信？”
身為一中老師，骨子里都有強烈的優越感，作為三班班主任，她們班平均成績將近600分，自然看不上沈潮汐過去的區區582分。
程老師的話雖然帶著刻薄卻不失是最好的成績佐證。
臺上臺下十幾雙眼睛朝沈潮汐看去。
空氣里是短暫靜默。
沈潮汐莞爾一笑，嘴角配合著眼尾微微勾起。
“證據呢？因為我高考分數低，這次分數高就能定抄襲？這個等式不能成立吧？”
沈潮汐把問題有推了回去。
幾位老師面面相覷。
“咳！確實，分數也只能是作為參考，”譚主任說著話拿出一個信封。
“昨天教務處收到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對象正是九班沈潮汐，這上面寫的很詳細，提到沈同學抄襲廖同學理綜試卷的全過程。
大家都知道，我們這次月考三大主科采用AB卷考試，只有理綜一科未分。
昨天收到這個舉報信，我們幾個教務處老師也是怕冤枉了哪個同學，就現場演示了一下，確實在監考嚴密的情況下，三大主科想抄襲可能性不大。
而理綜這塊占的分值高，300分。
舉報者應該也在這個考場，她記錄非常詳細，各位老師可以傳著看一下。”
很快舉報信在各班班主任手里傳開。
二班刀老師微微笑道：“這寫的太詳細了，幾點挪凳子，幾點左側身，還有借著撿筆袋偷看幾分鐘都有……要么是現場看到，要么這寫舉報信的學生能力超強，都能編劇本了！”
四班班主任附和點了點頭，他有自己的考量。
“確實不像假的，尤其廖同學這次理綜在幾科里考得最好，選擇題全對，大題錯了一個步驟，還是粗心大意造成的！”
沈同學成績也很好，不然也不能理綜滿分呀？”
四班班主任這話偏頗意味明顯，他說完朝三班程老師看了一眼。
兩人目光對視，程老師那帶著嘲諷的音調再次拔高。
“關鍵不是成績好壞，是這件事太惡劣，傳出去，年級第一是抄襲，還是九校第一名，這臉咱一中丟不起！”
雖說沈同學成績不錯，可學校名聲才最重要，不能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