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嬋真沒有說話,她只覺得邵焱的瘋病好像越來越重了。
“我原諒你這次的不乖,你也原諒我上一世對你的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重新開始?他到底為什么會自信到覺得在殺了她的夫君后,她和他還能重新開始?
她心中雖恨他至極,但也明白要想殺他硬來是行不通的。
且不說他身邊那位來無影去無蹤護他周全的影衛,便是邵焱本人也并非手無縛雞之力。
柳嬋真還是沒有承認她也是重生之人,只道,“什么上一世,這一世我不明白。”
柳嬋真繼續流著淚說,“皇上,我究竟何處得罪了你,你要這樣對我,我并不是你口中說的那個人,求您放我離開吧。”
邵焱輕柔的為她拭去眼淚,道,“你沒有得罪我。”
“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太愛你了啊。”
“不記得也好。”邵焱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我們重新開始,等回了京,我就封你做皇后。”
柳嬋真捏了下指尖,說,“我是云華的妻子,皇上掠奪臣妻難道就不怕為天下臣民恥笑嗎?”
“司云華的妻子已經死在戎狄的手里了。”邵焱笑著說,“從今天起你不再是來自永固的柳氏女而是鎮國公府遺落在民間的小姐儲嬋。”
崔衡整整昏迷了三日不醒,期間高熱不退,幾日大夫來看過都說命不久矣,無能為力。
藍基將這么說的大夫統統趕了出去,他是請他們來救人的,而不是讓他們來說他沒救了的話。
他日夜不離的照顧著昏迷中的崔衡,終于在第四日的一個清晨,他看見了緩緩睜開眼的崔衡。
“侯爺!”他一個猛撲跪在崔衡床前,道,“您終于贏了,我……我差點以為……”
崔衡抿了抿唇,聲音極為干澀的說,“水。”
“水,我這就給您拿。”藍基手忙腳亂的去給崔衡倒水而后遞給他,“侯爺,水來了。”
崔衡連喝了三盞,隨即問,“軍隊準備的怎么樣了?”
藍基頓時傻眼了,侯爺這才剛醒就惦記著要出兵嗎?
他連忙道,“侯爺,司將軍的死與戎狄無關,柳姑娘也還活著。”
崔衡手中的茶碗應聲而落,不敢置信地緊盯著他。
藍基見狀一五一十地把崔衡昏迷這幾日探得的消息全部說與崔衡。
邵焱哪怕做事心狠手辣,萬無一失,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他殘殺一鎮百姓,強擄臣妻,簡直是天地共憤的暴君。
“所以表妹現在在邵焱的手中?”
柳嬋真還活著,這個消息給崔衡灰敗的人生中加了一絲光亮,原來她還活著。
“是。”藍基道,“邵焱為柳姑娘換了身份,如今柳姑娘是鎮國公府儲家的小姐儲嬋,三日后將被封為皇后。”
“我知道了。”崔衡的神色反而平靜了下來,“喚秦楠前來。”
“是。”
秦楠是崔衡手下的謀士之一,他不僅看事狠辣思維敏捷且寫了一手的好文章。
只是不知道侯爺這時見秦楠是所謂何事?
“什么?!”秦楠一進來就大驚失色,“侯爺您現在就要起事?!”
“嗯。”崔衡神色平靜,“我等籌備多年,如今是時候了。”
“可……”秦楠來回渡步,隨即又勸,“可如今萬事不備,西邊還沒有完全滲透……今日起事是不是過于草率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應該再等三年,等到邵焱的暴政讓全天下百姓受不了時再揭竿而起,豈不是事半功倍?
況且他們當時說好要打破世家的壟斷,先前的起義軍雖已屠殺了大部分,但還不夠,若是再等等,等到西邊大亂,皆是天下障礙一掃而清,他們便可一路扶搖直上攻入京城創建一個新的不被世家鉗制的國度。
可若是現在出兵,哪怕能攻入京城,可上位后仍有世家從旁挾制,那時再想清理他們可就不容易了。
“世間之事從沒有準備的十全十美再行動。”崔衡道,“我主意已定,你盡快寫篇討伐檄文傳揚天下,邵焱生性殘虐,先皇老年后又昏聵荒唐,此檄文一出,天下有能之士定然愿意襄助。”
秦楠見崔衡下了決定,也只能領命稱是。
他退出前,又倒了回來,問,“侯爺,您突然下此決定可是因司將軍一事?”
他這次與崔衡同行,雖車程慢了崔衡幾日,但他趕來后也聽營中人一直議論著,聽說崔衡抵達那日見銅官已毀徑直載下馬吐了口血,不顧眾人阻撓就要領兵攻打戎狄,若非突然暈倒,如今恐怕已率大軍入草原深處了。
崔衡看了他一眼,良久沒有說話,就在秦楠以為崔衡不會回答他時,他說話了。“是有司將軍之故,但也有別的緣由。”
這個別的緣由自然就是被邵焱擄走的柳嬋真了,可他并沒有直接說出來。
“我明白了。”
秦楠不愧是當世有名的才子,僅一夜就寫好了這一份討伐檄文,其上羅列了數條大燕王朝的罪過,什么賦稅苛刻,百姓民不聊生,什么先皇殘害嬰孩以血求長生,以及如今皇帝坑殺一鎮百姓,強擄臣婦的罪行。
所述之罪,簡直是當世夏桀之徒。
秦楠知曉當今百姓都頗為迷信,并將近年連綿不絕的天災也算在了大燕王朝的頭上,說明這是天憤神怒是以降下天罰,而崔衡則是順應天道,鏟女干除惡。
文章看過后,崔衡很滿意,只是有一條他不喜歡。
他指了指最后那一條強擄臣婦的觀點,道,“把這一條取了吧。”
“為何?”秦楠不解,這一點寫上方以證明邵焱的無恥好色,同時還能激起尚在朝中官員的怒火。
朝中誰沒有妻子呢?誰又能忍受上位者為一己之私殺人奪妻呢
這樣的人如何配當明主?
崔衡抿了抿唇,說,“這條不好。”
秦楠更不明白了。
“侯爺,這條有何不可嗎?若再加上強擄臣妻的罪名,這檄文……”
“不可!女子名聲何其重也。”
“你輕飄飄的一筆柳氏當下就會被釘在紅顏禍水的恥辱柱上,甚至幾百年幾千年他們都會將燕國滅亡的罪責攤在她的頭上,可燕國滅亡與她何干?”
“我的檄文不需要用女子的名聲做筏子,我也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