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嬋真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忙道，“這是怎么了？”
蕓桃哭唧唧地抹著淚說，“江夫人給我看了一門婚事要把我嫁給忠勤伯府的嫡次子。”
“柳妹妹，我不愿嫁過去，但江夫人和小娘都說那是頂好的夫婿人選，逼著我嫁。”
柳嬋真先勸道，“你先別哭了，天大的事也總是有法子的。”
她說著拉著蕓桃的手走至窗邊坐下，又問，“你為何不愿嫁他？莫不是那位公子有什么實在無法相容的短處還是忠勤伯府有哪兒不好？”
不過蕓桃雖不是江夫人的女兒，但到底也是大房一脈，崔衡的妹妹，礙著這層關系，江夫人總不至于為蕓桃挑上一個有問題的人家嫁過去。
蕓桃哭泣的動作一頓，隨即搖搖頭，道，“都沒有。”
“他沒什么不好，忠勤伯府也沒什么不好。”蕓桃說著捏了捏帕子，眼中滿是執拗與固執，“但我就是不想嫁。”
正是因為這樁婚事挑不出什么錯事，正是俗世眼中頂好的婚事，她才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能找柳嬋真幫忙。
蕓桃話落，討好地搖了搖柳嬋真的胳膊，道，“柳妹妹，你和衡哥哥關系好，求你替我在衡哥哥面前提一句，他肯定會答應你的。”
柳嬋真愣在原地，“找誰？”
“衡哥哥啊。”蕓桃道，“如今衡哥哥繼承爵位，是府里說一不二的侯爺，只要衡哥哥肯幫我說句話，這婚事自然就可以不算數了。”
柳嬋真如今實不愿再往崔衡面前湊，上一次她見他還是老侯爺去世時……
“可……”柳嬋真面色為難，緩了緩道，“我只喚他表哥，而你卻是他的親妹妹，你若真不愿嫁，何不自己去與表哥說一聲，你是他親妹妹，他總不會置之不顧。”
蕓桃咬了咬唇，說，“我去說衡哥哥定然不會同意的。”
崔衡與她雖有兄妹之實，但他對她們實在算不上親厚。
崔衡與父親素來關系緊張，她們這些同父不同母的姐妹們更不敢去觸他的霉頭了。
“柳妹妹，求求你了。”蕓桃雙手合十做哀求狀，“你就再幫我一次吧，只要你去說衡哥哥肯定會同意。”
蕓桃在四姐妹中素來沉默少言，但并不代表她是愚鈍之人。
相反，她比其余三人都還要擅于觀察，能夠注意到別人注意不到的細節。
也許柳嬋真自己沒覺得有什么，但她卻看得清楚崔衡對柳嬋真是不一樣的。
柳嬋真最受不了別人懇求她，尤其這人還是一直對她很好的蕓桃。
她抿了抿唇，無奈應道，“行，我答應你。”
蕓桃聞言瞬時喜上眉梢，忍不住抱了她一下，道，“太好了，柳妹妹，我就知道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柳嬋真裝作一臉嚴肅，可嘴角卻忍不住揚了揚，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寵溺笑容。
“你先別急著高興。”柳嬋真說，“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
柳嬋真正色道，“你得告訴我，你為什么不愿意嫁？你不說的話，我就不去了。”
既然忠勤伯府沒問題，那位公子也沒問題，有問題的就是蕓桃了。
蕓桃絕不會是因為不想嫁人這樣的原因。
她喜歡出門，單是為了婚后的交際能夠自由一點，她也不會不想成婚。
“我……”蕓桃扭了扭帕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柳嬋真一看蕓桃這幅模樣，就明白她定是有事瞞著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
“我……”蕓桃張了張口，隨即低頭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柳嬋真問，“他也喜歡你嗎？若是你們兩情相悅，盡可讓他來侯府光明正大的提親啊。”
“他……”蕓桃咬了咬唇，道，“衡哥哥是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柳嬋真微微擰眉，不明白蕓桃為何這么說。
難道是那人的身份太低？
可依她的觀察，崔衡并不是那等拘于門戶之別的迂腐之人，只要那人的品行沒問題，崔衡都應當會同意他們的婚事。
況且蕓桃也不至于糊涂到找一位實在不堪大用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柳嬋真故作生氣地問，“你若不說清楚，我是不會替你說情的。”
柳嬋真也不希望蕓桃在情事上犯糊涂，到最后傷了她自己。
“他……你應當也知道他。”杏桃支支吾吾地說，“他挺可憐的，母親死了，父親也不怎么關心他，身邊人因為他母親出身微賤又是異族，都瞧不起他。”
“他……他真的是一位很好的人。”
柳嬋真越聽越糊涂了。
京中有這樣的人家嗎？難不成是哪家大戶的庶子？
這么想倒是有可能了。
“他是我見過除衡哥哥外最好看的人，性子又溫柔和善，他還告訴我，若以后有機會會帶著我走遍大江南北，我真的很喜歡他，我想，他也喜歡我。”
蕓桃說著，臉頰上浮起一抹緋紅的霞云。
柳嬋真不忍看蕓桃犯糊涂，便道，“他若真喜歡你，為何連來求婚的勇氣都沒有？”
蕓桃臉上白了下，隨即低下頭，道，“他也怕衡哥哥，而且衡哥哥是不會同意的。”
蕓桃說了半天，也沒說出那人是誰……
蕓桃見柳嬋真不說話了，悄悄抬眸看了她一眼，見她似乎有點生氣，就忙道，“柳妹妹，我告訴你就是了。”
“他是……他是十一皇子。”
柳嬋真猛地瞪大了眼，問，“那位母親是異邦之女的十一皇子。”
蕓桃連連點頭，“是他。”
“柳妹妹，你千萬不要告訴衡哥哥。”蕓桃道，“衡哥哥不喜歡家里的人和皇室之人糾纏不清，他若知道我和十一皇子往來，一定會責罰我的。”
柳嬋真愣住了，蕓桃喜歡誰不行，偏偏喜歡上了一位皇子，一位即將亡國的皇子。
跟著一位即將亡國的皇子，能有什么好下場？
而且亡他國的人還是自己的親哥哥。
柳嬋真幾乎可以想見蕓桃與那人的結局……
蕓桃見柳嬋真愣住不說話，忙焦急地拉了拉柳嬋真的胳膊，道，“柳妹妹，你不會也不幫我了吧？”
“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嫁給忠勤伯府的公子，嫁給他我會痛苦一輩子的。”
“你就幫我去給衡哥哥說一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