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焱見他已無法挽回局勢,咬了咬牙不再說話,看似已經妥協了,但他低垂的眉眼中卻是滿滿的不甘心與憤恨。
他被皇上身邊的侍衛帶了下去,但在經過柳嬋真時停下腳步,壓低了聲音說,
“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開我的手掌心嗎?”
他側眸看她,眼神認真到有種壓抑的瘋癲,“除非我死,否則你永遠也擺脫不了我。”
柳嬋真捏了捏指尖,避開他的眼神,她是真的很想問問他,究竟為什么對她窮追不放?!
愛嗎?可她又覺得不像。
上一世她是他的妾,她被迫困在他身邊數年,卻甚少體會到他身上的溫情,他帶給她的全是恐怖的回憶。
她一直認為她只是邵焱身邊的一個玩物,他又何必對她如此執著?
可她不是邵焱,永遠也無法知道在邵焱這樣的瘋子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邵焱被帶走后,皇上笑呵呵地說,“你們二人站在一起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說完,又笑著看向一側的崔衡,問,“崔衡,最近的良辰吉日是哪一天啊?”
崔衡面上笑著回稟,可藏在袖袍下的手都要攥出血了。
“下月十八是個黃道吉日宜嫁娶。”
“不錯不錯。”皇上連連點頭,“是個好日子,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兩家準備了。”
皇上說完,大手一揮將這門婚事徹底定了下來,“這門婚事便由朕做主,下月十八司家公子司云華迎娶柳氏女過門。”
司云華回眸看了一眼柳嬋真,隨即與柳嬋真一起叩謝道,“謝皇上隆恩。”
婚事賜下后,屋內的眾人對著他們二人連連道喜。
這兒畢竟是男客所在的地方,所以柳嬋真在接受眾人的道賀后很快服身告退。
她心神不寧地走在青石板鋪設的路上,道道朱紅色的墻與長廊被她落在身后。
如今她和司云華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了,雖說沒能嫁給她最心儀的崔衡,但仔細想想如果拋開邵焱那個不穩定因素的話,司云華確實是一位不錯的對象。
況且……他幾次在邵焱面前挺身相護的樣子,她也沒有忘記。
“小姐,您還在想世子嗎?”
柳嬋真搖搖頭,說,“沒有,我在想司公子。”
既然婚事已經定下了,她也犯不著再去引誘崔衡留在他身邊了。
那么也不必再自尋煩惱地去想他。
“柳姑娘。”身后傳來少年爽朗愉悅的聲音,柳嬋真回頭看去只見司云華著一身鮮艷炙熱的紅衣向她奔來,臉上是清澈的笑意。
“司公子,你怎么來了?”
司云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有些事想和你解釋。”
“今日皇上到訪,邵焱突然求皇上賜婚,我想起柳姑娘說寧死也不愿嫁他的話,情急之下便也向皇上求娶柳姑娘。”
“柳姑娘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柳嬋真沒想到司云華竟是為了此事而來,她淺淺笑著說,“我怎么會怪你,我感謝你都還來不及。”
“若是真讓我嫁給了邵焱,我才是生不如死。”
司云華松了口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柳姑娘不生氣就好。”
“我知道柳姑娘現在還不喜歡我,但我會等,會等到柳姑娘心中真正有我的那一天。”
柳嬋真愣了下,抿唇笑了笑沒再繼續說話。
柳嬋真便也由著司云華讓他送自己回家。
路上,柳嬋真想了想問道,“司公子,皇上說求娶的人還有表哥,是真的嗎?”
“表哥怎么看也不像會求娶我的樣子。”
對于這一點司云華也有點摸不著頭腦,只道,“子逸并沒有求娶你,只是老太太多嘴說了一句曾想過把你指給子逸的話。”
“我也不清楚皇上為何會在人選里加上子逸的名字。”
柳嬋真得到答案,不由陣陣后怕與慶幸,萬幸她當時沒有繼續執迷不悟地選擇崔衡。
若是選了崔衡,他當場拒絕她,她說不好就要被皇上指給邵焱了……
柳嬋真抿了抿唇,道,“許是皇帝的試探吧。”
這段路明明并不短,可落在司云華眼中卻是稍縱即逝。
他明明還沒和柳嬋真呆多長時間,就又要分別了……
他戀戀不舍地問,“柳姑娘,這次我能找你一起出去玩了嗎?”
他們現在雖是未婚男女的關系,但到底還未成親,就這樣跟著外男出去定會惹人說閑話。
何況……外面的世界對柳嬋真來說并不安全。
她幾次出門就遇上了幾次災禍,若是可以,她真的想一輩子都不出門……
“我……”柳嬋真頓了頓說,“我們還是等成婚以后再出去吧,以后的機會還多著呢。”
司云華聞言有幾分氣餒,但又很快打起精神。
“那我以后能常常找你嗎?”
司云華從前就常來府上找崔衡,只要不出去惹人矚目的話,倒是沒什么問題。
“可以。”柳嬋真笑得溫柔,眼睛瞇成了一道彎彎的月牙。
司云華望著她笑吟吟的模樣,愈發舍不得走了。
“真好。”司云華笑著說,“感覺今天和做夢似得。”
大起大落,他幾次以為他再也沒有機會娶他心儀的柳姑娘,結果短短的一個下午美夢就成真了。
“司公子快回去吧。”柳嬋真說,“不然你消失這么久別人會起疑的。”
“我今天又不是主角。”司云華說,“沒人會在意我的。”
“比起鬧哄哄又虛與委蛇的前院,我更想和柳姑娘在一起。”
司云華說到這頓了頓,清澈的面容上染上一層紅霞,“柳姑娘,我……我以后可以叫你嬋真嗎?”
司云華的純澈與對她的尊敬讓柳嬋真又生出了幾分好感,她說,“可以。”
兩人又聊了幾句后,司云華方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席面上,崔衡始終有幾分心不在焉,他頻頻看向司云華那空空如也的位置,惹得他身側的崔二爺都有幾分奇怪,低聲問,“衡兒,你是有事找司云華嗎?”
崔衡愣了下,他表現的這般明顯嗎?
他捏了捏指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聲道,“不是。”
崔二爺愈發驚異了,崔衡在人前從來都是溫和的,何時用這樣冷的語氣說過話?
難不成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