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枕無憂?
柳嬋真自然明白司云華是一位不錯的成婚對象,若是邵焱沒有重生,她定興高采烈的嫁給他做他的妻子。
可現在卻不行了。
司云華很好但卻護不住她。
如果杏桃說的是真的,那么等邵焱這次賑災回來,他就會被立為太子。
他做王爺時,就已是無法無天,待做了太子,豈不是有千百種方法得到她?
許是因為前世柳嬋真看見崔衡登基的畫面,看見他治理有方,民生安樂,所以她這一世也就認定只有待在崔衡的身邊是安全的。
柳嬋真想明白一切后,哭著搖頭拒絕,“我不要嫁給他,除了表哥我誰也不會嫁。”
崔衡驀地輕笑一聲,柳嬋真怔然地抬頭看他,只見他說,“那表妹這一世看來只能出家做姑子了。”
柳嬋真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樣的話怎么看也不像是崔衡能說出來的話。
只能說,如今的柳嬋真對于崔衡的了解太過浮于表面。
她以為他是溫潤如玉的君子,端方自持的好人,其實這兩個詞和崔衡壓根不搭邊。
他根本算不上一位嚴格意義上的好人,也稱不上是君子。
若真是那樣的人,又如何能在亂世中殺出一條血路,最終坐上那個位置呢?
品行高潔的君子,心懷慈悲的好人,孝順父親的兒子,這些外人眼中的崔衡,只不過是他的偽裝而已。
愈是亂世,人們也愈需要這種能給眾人帶來光明的人物做為引導。
惡貫滿盈,六親不認,癲狂不羈的梟雄和人品貴重,菩薩心腸,仁智禮信的仁人君子,總是后者更讓人值得追隨。
崔衡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隨即又一次對柳嬋真說,“看在子逸兄的面子上,我再幫你一次。”
“但也請表妹自重,日后你與我不必再見了。”
他說完,頓了片刻后,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柳嬋真愣愣地看著崔衡離開的背影,看著他推門而去……
她好像又失敗了。
但她這一次已經不會難過了,好像自她重生以來,她在崔衡身上就從來沒有成功過。
或許……他那樣的人本就不是她可以攀得上的。
她不會難過,但卻氣餒了。
甚至生出了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反正無論怎樣她都無法逃離邵焱的魔爪,無法改變她被亂軍殺死的結局,她還不如什么也不做,趕在一切發生前抓緊時間好好享受。
可她又想起在王府里,那日復一日的折辱和痛苦以及叛軍的長矛貫穿她胸口時的痛楚。
她的身子就忍不住的發抖,她不想像狗一樣被人綁在床上用鞭子抽打,不想被人扒光了衣服跪在雪地中,也不想赤著腳走過滾燙的被燒紅的鐵板,更不想被不知何時會出現的男人撕咬。
人人都罵她自甘***,勾引表兄。
就連母親也說她是豬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竅,正經的妻子不做要自甘墮落到給別人做妾。
從前她也認為尊嚴和臉面重過一切,可當一道道鞭子向她抽來時,她認輸了。
螻蟻尚且偷生,她想活著又有什么錯?
她沒有傷害別人,沒有欺壓別人,只是丟掉自己的尊嚴和臉面去茍且求生,難道這也有錯嗎?
柳嬋真聽見聲響以為是崔衡又回來了,可她抬眼看見的卻是藍基。
她的嘴角不由扯出一抹諷笑,眼中滿是落寞和絕望。
她哪怕是丟掉臉面和尊嚴,也還是沒能換來活下去的機會。
藍基心生不忍,他雖不知里間發生了什么,但從世子剛剛出來時的狀態,再瞧柳姑娘這幅可憐樣,大致也能推測出幾分。
他低聲說,“柳姑娘莫要灰心。”
柳嬋真黑眸閃動,抬頭定定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一句。
藍基頓了頓,隨即低聲說,“我家世子并非是心里沒有柳姑娘,只是……”
“只是我家世子內斂慣了。”
藍基只能說到這了,多余的話他也不敢再多說。
柳嬋真瞬時如打了雞血一般,臉上的落寞一掃而空。
藍基是崔衡身邊最貼心的心腹,他和崔衡幾乎是日夜不離。
恐怕藍基比崔衡自己還要了解他,如今他說,崔衡心中有她,那定然不會有假。
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方便告訴她。
柳嬋真忍不住追問道,“當真嗎?”
藍基沉默著點點頭。
柳嬋真得到肯定的回答,瞬時雀躍起來。
她在離開前甚至還撿起了崔衡遺落在地上的琉璃燈。
柳嬋真不知崔衡對江寧候說了什么,她回院后,江寧候果真再沒有找過她的麻煩。
但輝月閣的蕓玫卻被氣瘋了。
她又砸了好些瓷器茶碗,憤憤不平地罵道,“這小***怎就這般好運?!”
“伯父不趁著表哥不在將她趕出去就算了,竟然只罰跪了幾日就平安無事的回去了?簡直是無法無天!”
“若是別的后宅中出了這等子丑事,早就或是攆出去,或是打死了事!”
“可伯父竟然就這般輕拿輕放?難不成也被那***勾去魂了嗎?”
蕓玫嘴中罵得不干不凈,身旁的丫鬟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了,只垂著頭戰戰兢兢地侍奉著,生怕她會遷怒于她們。
“住嘴!”門外忽而傳來一道女子氣急敗壞的厲呵。
丫鬟們頓時行禮道,“見過夫人。”
蕓玫臉上閃過一分畏懼,但隨即又換上一張撒嬌的笑臉,小跑著上前,“母親,你今兒怎么來看我了?”
江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她,想動手打她,但又舍不得,只得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怒道,“我不管你,你是愈發無法無天了,什么話也敢說,什么事也敢去攪!”
“我上次有沒有告訴過你,不準再去找柳嬋真的麻煩,你聽了沒有?”
江夫人今日是歷經了一場大劫,她的管家權都險些被她這不省心的丫頭攪沒了!
這叫她如何不氣,如何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