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嬋真捏了捏裙擺,笑道,“不必麻煩姐姐了,我回去換一身就是。”
“那怎么行?”蕓玫說著已經攀上了柳嬋真的胳膊,幾乎是用挾制的姿態將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從我這兒去你的院子少說也有一炷香的功夫,如今雖已入了春,天氣卻也寒涼,路上冷風一吹,你這燈芯似的美人定是要得風寒的,不如就在我這兒換了。”
柳嬋真聞言,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過了。
只是不知那暖閣內有什么陷阱等著她鉆呢。
“柳妹妹這般遲疑不定,是嫌棄我這地還是嫌棄我的衣服?”
柳嬋真勉強擠出一抹笑,說,“妹妹多心了,我怎會嫌棄?”
她說完看向坐在一側的蕓桃,問,“蕓桃妹妹可愿和我一起去嗎?”
蕓桃無論如何都是大房的姑娘,她的父親是江寧侯,若有蕓桃相陪,蕓玫縱然想對她做什么,也不得不顧忌著蕓桃在。
“好啊。”蕓桃淺笑著應了下來。
她雖也覺得今日的蕓玫有些古怪,但并未多想。
柳嬋真本以為蕓玫會阻擾蕓桃陪她同往,可她竟然一句話也沒說,笑瞇瞇地讓丫鬟帶她去暖閣更衣了。
難不成是她錯怪蕓玫了?
今日的事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蕓桃挽上柳嬋真的胳膊道,“想不到柳妹妹連頭出血都不怕的人竟也會有膽怯的時候。”
蕓桃初見柳嬋真時覺得她是位弱柳扶風的嬌嬌,可在經過花燈夜后,她徹底對她改觀,一位頭流血都能淡定自若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弱不禁風的人?
但今日的事,又讓蕓桃覺得柳嬋真有時候也和她一樣,膽子小。
柳嬋真彎眸淺笑,“是啊,我甚少來輝月閣,沒有蕓桃姐姐陪我,我心中總覺得空落落的不安穩。”
蕓桃頭一次體會到被人需要的感覺,在四姐妹中她因性格原因慣常是被忽略的那一位。
她心頭一熱,小聲道,“那我以后都陪著你。”
更衣期間柳嬋真一直小心謹慎著,但一切如常,這讓緊繃的她松了口氣,自己可能是真的錯怪蕓玫了。
或許……蕓玫經過數月的閉門不出,性子真的有所改變。
畢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但柳嬋真很快就明白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換過一身干凈的衣裙和蕓桃一起重返席面,可剛坐下沒一會,一位小丫鬟急匆匆地跑進來,道,“小姐,不好了,舅老爺送的那串球形鏤空串寶金耳墜不見了。”
柳嬋真瞬時咯噔一下,心頭升出不妙的預感。
“怎么會不見了?”蕓玫瞪大眼問,“剛剛不是還在嗎?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那可是我舅舅專程請工匠為我量身定制的珍寶,世間只此一件!上面鑲嵌的那對紅寶石更是稀世難求!”蕓玫說到這,眼神驀地嚴厲起來,質問道,“是不是你們誰手腳不干凈,給我偷走了?”
眾位姑娘們見出了這等丟東西的丑事,也沒了吃飯的心思,神態各異地撇下筷子。
蕓荷笑著打圓場,道,“蕓玫姐姐,你也別著急,咱府里的丫鬟素來手腳干凈定做不出那等監守自盜的事,許是她們落在哪兒了。”
蕓蘭神色冷清的開口道,“妹妹這兒竟出了這等亂子,還是先整治內務吧,我就先告辭了。”
蕓桃見蕓蘭要走,也忙拉起柳嬋真道,“蕓玫姐姐莫急,那耳墜定是能找到的,我和柳妹妹就先不打擾姐姐找東西了。”
蕓玫一面抹著淚一面說,“今兒來的人多,除了我院中的人還有姐妹們帶來的人,東西還沒有下落,諸位姐妹們能不能暫且等等?”
蕓蘭瞬間變了臉色,冷聲質問,“你難道是覺得我偷了你的東西不成?”
柳嬋真已多半猜到這東西八成是在她身上了……
她回眸給杏桃遞了一個眼神,杏桃瞬時明白柳嬋真的意思,躲在人后小心翼翼地排查自己身上有沒有多出什么東西。
而柳嬋真也默默地摸著自己身上有沒有多東西,那耳墜并不大,而她穿的這件衣服也頗為累贅,若有心藏一對耳墜并不難。
蕓玫哭著說,“我知道蕓蘭姐姐自是看不上我的東西,可蕓蘭姐姐身邊的人可未必。”
“好好好。”蕓蘭冷笑著坐下,“蕓玫妹妹的席還真是金貴,什么也沒干倒成嫌犯了。”
蕓玫身邊的小丫鬟忙道,“小姐,蕓蘭小姐和她的丫鬟自入了席一直沒有離開過。”
話說到這個份上,蕓桃還有什么不明白?
她們主仆二人話里話外是在懷疑她和柳妹妹了。
蕓蘭抬眼看向蕓玫,眼中是一片冰冷的肅殺之氣,“那我可以走了嗎?”
“蕓蘭姐姐自然可以走。”蕓玫說,“姐姐品行高潔自做不出那等子丟人的事。”
蕓蘭不理她,只是冷哼一聲,轉身攜著丫鬟離開了。
蕓桃見狀漲紅了臉,緊咬著唇不言語,愣了半晌方問蕓玫,“所以蕓玫妹妹是懷疑我和柳妹妹偷拿了你的耳墜不成?”
蕓玫眼神不自然地看了眼蕓桃身后的柳嬋真,道,“我知道蕓桃妹妹素來膽子小,怎么會有膽子做出這等事?”
隨著蕓玫的話落,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柳嬋真……
柳嬋真隔著衣服布料緊緊攥著質地堅硬的圓形耳墜,她暗罵一聲,怎么偏偏這時候讓她找到了?
但凡提前那么一句話的功夫,她也能順手扔進池子里去。
如今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想再做些什么也是不能夠了。
蕓玫還真是好手段,把東西偷偷藏在她身上,如今是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柳妹妹……”蕓玫故作姿態地說,“柳妹妹若是喜歡我的首飾大可和我直說,我也不介意作為禮物送給妹妹,可那耳墜是我舅舅對我的一片心意,我真的不能送給你。”
“你……”蕓玫頓了頓,道,“若是你拿的,就把它還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