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
黃晶晶比林西醒得早,正在欣賞外面的風景,有種歲月靜好的美。
如果不是目睹了那么多殺人分尸,就是多在游戲里待一段日子,也無所謂。
聽到聲音,黃晶晶轉過頭來。
“醒了。海令下午沒出去,一直在書房里彈琴。”
臥室的隔音還挺好的,林西沒聽到一點兒聲音。
“在起居室就能聽到,很好聽。”黃晶晶又說。
“我去找她。”
林西說完,也沒去換衣服,穿著睡衣走出臥室。
起居室里,能隱隱約約聽到鋼琴聲。
林西想了一下,來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鋼琴聲停了下來,門很快被打開。
海令看到林西,沒露出一絲驚訝之色,而是露出淺笑。
“請進。”
“海令姐不奇怪,我找你有什么事嗎?”
林西一邊往里邊走,一邊問,隨便找了個坐墊坐下來。
“什么事?”海令面容平靜,聲音平和。
——完了,我讓海令整不會了。
——這也太淡定了。
——這么淡定的人,我懷疑她沒有強烈的愛恨。
——她對其他人淡定,對她愛的人不一定。
——到底是多恨,才會讓她生出想殺人的心。
——兇手肯定不是她。
“海令姐的那位朋友,是在你特別難過或者傷心的時候,才會出現嗎?”林西問。
海令微微一怔,隨即微笑。
“你們在我房間里,看到了她的衣服?”
“我也不懂,但曾經聽說過,雙重人格,一般是觸發了人的自我保護機制,因為受創太深引起的。”
“大多是童年受創,我的情況很特殊。”海令接口。
——雙重人格?
——我靠,人真是海令殺的!
——不是,現在在討論海令的病情,怎么又扯上殺人了。
——很顯然,翁源是海令另外一個人格殺的。
——就算是吧,但另一個人格也不是她。
“所以,你說的朋友,就是她吧!”林西輕聲說。“她做的事,你都知道嗎?”
“最初不知道,后來發現了端倪。因為,我在臥室里安裝了監控。”
“你阻止不了她?”
“我沒辦法使用她的時空之門,那些畫都是她畫的,只有她自己能用。”海令說。
“你一定很希望她消失,對嗎?”
“她不消失,還會繼續害人。”海令說。“我不僅希望她消失,我還希望,她害的那些人,能活過來。”
“你只知道她殺了人,不知道殺了誰,是嗎?”
海令搖頭。
“她殺了翁源,好多個平行世界,十年前到八年前的翁源。”
海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更顯得眼睛黝黑。她雙眉緊皺,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不得不把頭偏在一邊,閉上眼睛。
——123太直接了。
——嗯嗯,有點兒殘忍。
——123也沒想到海令會這么難過吧!
——怎么可能沒想到,海令的第二個人格,應該就是為了自我保護,才生出來的!
——但對海令這種情況,必須得下狠料,不然她永遠走不出去。
——知道其他世界的翁源死了,她就能走出去嗎?
——我覺得不能。
林西沒看直播間,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海令。
過了好一會兒,海令才緩緩睜開眼睛。神情冷淡如冰,眼睛里卻像有火焰燃燒。
“我見過你。”海令開口。“八年前,你還給我留下了一個胸針。”
“那時候,你說你不認識海令。”
“我現在跟她也不熟。對了,你可以叫我冰洋,我叫岳冰洋。”
“你為什么要殺掉那么多人?還殘忍地殺人分尸!”林西問。
“我沒有殺其他人,我只殺了翁源。”岳冰洋語氣淡漠。
“可是,他們都不是你恨的那個人,他們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海令。”
“我恨他做什么?他跟我又沒什么關系!”岳冰洋冷笑。“恨他的是海令!”
“你確定?”林西問。“海令如果恨他,就不會有念園、夢園和憶園了。”
“可是,她如果不恨,就不會有我,不是嗎?”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我才應該是最真實的那一個。一個敢愛敢恨、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像她那樣,只想讓自己消失。”
“你是在她想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出現的?”
“我不活著,她早就死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活得很……平靜,哪怕是故作平靜,但至少命還在。”
“即便海令恨他,你殺了他也就算了,又何必各個世界追殺與她無關的人!”
“我如果能殺了他,還會去殺別人嗎?”岳冰洋冷笑。“我也奇怪,我能殺掉所有平行世界的翁源,為什么獨獨殺不死這里的那一個!”
“殺不死?”
“對,每當我想動手,心都會疼得特別厲害。別說對翁源,就是自己行動,都萬分困難。”
——是主人格在心疼吧!
——但是,海令并不知道岳冰洋要殺翁源呀!
——畢竟是同一個身體,海令的精神和身體,估計都會本能地心疼。
——不懂,不明白,不知道。
——按說,兩個人格應該彼此不知道對方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時間短了不知道,時間長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對呀,總是莫名失憶,肯定會有所懷疑。
——這個雙重人格怎么治療?
——誰知道,我又不是醫生。
——這個得需要心理醫生吧!
“也就是,你能殺了所有翁源,卻唯獨殺不了你曾經愛過的那一個,哪怕你現在很恨她。”
“你搞清楚,愛他和恨他的,都是海令。我是岳冰洋,是完整獨立的另外一個人。”
“你不恨,為什么想要殺了他?”林西問。
岳冰洋怔了一下,沉思了片刻。
“我確實恨他,但愛的那部分,真跟我沒什么關系。我殺不了他,應該是海令的原因。”
“你雖然是完整獨立的個體,但,你們兩個只能用同一個身體。”
“想勸我離開嗎?”岳冰洋笑,了。“她的想法?”
“沒有,她沒有任何想法,我也沒有。相反,我還挺想知道她和翁源的故事,我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