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魏五說什么,余大眼疾手快,就已經幫桑雀接過魏五手里的東西,連同地上的東西全部撿起來抱在懷里,跑到桑雀面前。
魏五眼角抽了下,一點反悔的余地都沒有,只身甩袖冷哼。
余大對桑雀道,“這是兩個替死草人,還有鬼鐲和你的令牌,你先拿著。”
桑雀面無表情,扯開自己挎包,余大笑呵呵地把東西放進去,手上剩下一把小臂長的黑色尺子和一塊巴掌大的木頭。
余大解釋道,“這尺是道門法器‘天罡尺’,尺子四面都是道門符文,摸起來像是陰沉木所制,能擊退邪祟,放在身邊也能吸收邪祟侵蝕的力量。”
說著,余大回頭問魏五,“魏爺,你這尺子應該能擊退四層的惡鬼嗎?”
魏五氣不打一處來,喝道,“當然可以!”
余大笑了笑,又對桑雀道,“你看天罡尺上這幾處裂痕,說明天罡尺也有承受極限,力量肯定是越用越弱直到斷裂,你自己要注意,還有這個。”
余大把尺子塞進桑雀包里,剩下那塊木頭中間有個縫,像書頁一樣可以打開,木頭里面雕刻著兩個樣子古怪的人,狀似惡鬼,一個笑,一個哭。
余大看到之后瞳孔輕顫,桑雀敏銳地察覺到,“怎么了?”
“這是一種厭勝之術,叫‘連理枝’,這木頭就是用兩棵樹連接在一起的部分雕刻而成的,用法……”
余大頓了頓。
“用兩個人的血涂抹小人的臉,再取兩人的頭發一起纏繞在木片上,便可以把兩個人的性命連接在一起,能讓哭臉人替笑臉人承受一切痛苦,包括死亡。”
在詭王朝,血液,頭發,指甲以及貼身物品這類東西都是施展厭勝之術和詛咒必不可少的媒介。
桑雀聽后心中也是一驚,不由看向魏五。
他身上東西不少,偏偏不愿意承受任何風險去關押惡鬼,并且還帶著‘連理枝’這樣的東西,分明就是想在關鍵時刻,讓別人替他去死。
這樣的人竟然能成為金游隊長,可見崔城的眼睛瞎得可以!
偏偏魏五感覺到桑雀鄙夷的目光,仍理直氣壯道,“日游使的命可比普通百姓的命緊要得多,關鍵時刻死一個普通百姓換一個能解決詭案的日游使,有何不可,這也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桑雀不想說話,從余大手里接過東西,放進自己包里。
她暫時還不想離開鎮邪司,按照正常流程,這件詭案遲早要轉交到夜游使處,何不凝不回來,最多拖上幾天,最后事情鬧大,日游校尉崔城肯定會直接下命令讓她去。
所以桑雀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剛才鬧辭職,也只是為了敲一筆。
畢竟夜游使那點月俸,真不值得她賣命。
再有,她發現一些別人還沒注意到的線索,對找到賭鬼源頭有幫助,這也是她敢接這案子的原因。
“你,過來。”
桑雀提刀一指薛二,大步走向對面賭坊,那三個幕后東家還在賭坊門口跪著,整個賭坊的出入口也已經被符紙貼滿,外圍還撒了黑狗血和朱砂。
薛二渾身一顫,生怕桑雀叫他一塊進賭坊,奈何魏五瞪過來,薛二不敢不從。
余大對魏五一笑,也跟上去。
魏五看著幾人背影,冷哼一聲,“這些東西遲早要你吐出來,走著瞧!”
路對面,桑雀問薛二。
“跟賭坊相關的人都在這兒了?”
薛二此刻對桑雀已經是全方位的服氣,忙不迭地點頭,“賭坊幕后的東家就他們三個,剩下還有幾個打手和管賬房的,都被……被魏爺殺了。”
桑雀掃了眼周圍的尸體,眉頭微皺,想起余大之前跟她說的,因為害怕鎮邪司能夠隨意殺人的權利,所以很多人不會跟鎮邪司的人說實話。
但事情已經被魏五處理成這樣,她再想用余大那種親民的手法套話,已經不可能了。
“你們三個,多大的腳?”
聽到桑雀問話,跪得快昏過去的三人疑惑抬頭,其中兩個一看就是常年養尊處優的大老爺,身體富態,身穿錦緞衣。
另一個中年人瘦一些,長相透著幾分兇狠,但是面對有生殺予奪權的魏五,他還是得老老實實的跪著。
“把他鞋脫下來。”桑雀指著那個瘦一些中年人。
薛二沒反應過來,余大倒是突然想起什么,立刻上去脫那人的鞋,那人試圖反抗,桑雀的刀立刻壓在他脖子上。
鞋被脫下來,在薛二不解的目光下,余大拿著鞋在旁邊血泊中蘸了下,再往空地上一印,緊接著以手丈量,精神一震連退三步。
“是你!在布衣巷那幾家留下腳印的人是你!”
聞言,薛二以為余大說那人是駕馭千面鬼的走陰人,也驚得連連后退。
桑雀頗為無語,這些人真是的,一有事就先退幾步,沒有丁點冒險精神。
況且這個人也根本不是走陰人,身上半點邪祟氣息也沒有。
見被拆穿,那人嚇得面色慘白,滿頭冷汗,轉過身就對著桑雀叩頭。
“大人饒命,小的沒殺人,那鬼也不是小的引去的,這一切都跟小的無關啊。”
“袁貴,你個狗娘養的東西!”魏五突然沖出來,想要斥責那個中年人,話未說完,桑雀突然冷眼看過去。
“要不你來?”
一句話噎得魏五氣焰全消,悻悻地放下準備抬起踹人的腳,冷哼一聲退后。
桑雀低頭看著顫抖不已的袁貴,刀依舊架在他脖子上,“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袁貴啊袁貴,沒想到這都是你害的。”
“你害得我們好慘啊!!”
旁邊兩個中年人痛斥哀嚎,就因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賭鬼,他們損失大了。
袁貴到此刻再不敢有所隱瞞,趕忙說道,“小的實在是沒辦法啊,小的全部家財都投到賭坊里了,要是沒有賭坊的收入,小的一大家子連城稅都交不起,我兩個兒子讀書不成考不上功名,要是不花錢打點,就要去服兵役和徭役啊,這一去可就回不來了!”
“說重點!”桑雀低聲道。
“是是,說重點,那晚,那晚小的正在賭坊里看場子,太累睡著被一陣陰風吹醒,醒來就發現賭坊里一個人都沒有,然后就看見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人推門出去,小的當時也是被鬼迷了眼,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
“然后就看見那賭鬼到了布衣巷,就……就殺了那些人,小的實在是怕鎮邪司的老爺們查到賭坊來,這才……這才割了那些死人的臉,偽裝成千面神殺人的樣子。”
“那賭鬼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桑雀問。
“不……不知道啊……”
袁貴剛說完,一道血光從他脖頸處劃過,寒意侵襲全身,袁貴抬手摸向脖子,摸到了血。
桑雀沉聲道,“再問你最后一次,賭鬼,是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出現的?”
桑雀的刀橫在袁貴脖子上,緩緩地用力。
咕咚!
袁貴驚恐地吞了口唾沫,“我說,我全都說,是棺材,是賭坊里那口棺材,賭鬼是前天夜里從那口棺材里爬出來的!是吳仁興那家伙,一定是他變成的賭鬼!”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