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樹影婆娑,靜謐恬然,屋子用大紅瓦片砌成,走進屋內,先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寬敞的大廳,大廳中央掛著一張畫,看著就令人心馳神往。四周的房間一一精心布置,襯托得主人的高貴尊貴。
這屋內的所有陳設都是李姜氏的嫁妝。
此時的李姜氏正站在畫前,一臉懷念。
李妙儀緩步走上前去,輕聲喚道,“娘親。”
李姜氏這才緩過神來,轉頭看向了李妙儀,道,“這是你外祖母留給我的。”
外祖母。
李妙儀對她這個外祖母很是陌生,在她還沒有記憶開始,外祖母好似已經因病去世了。
李姜氏眼里滿是女兒對母親的想念。
李姜氏緩緩開口道,“你外祖母少時隨我外祖父在邊關長大,從小便愛極了舞刀弄槍。”說著,李姜氏輕笑道,“她同一般女子亦不一樣,若是生作男兒身,定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李妙儀轉頭向那副畫看去。
畫上的女子乘著高頭大馬,馬鞍上銀色繡。一身黑色緊身皮甲貼合在身上,精致的項鏈和耳環熠熠生輝。
長鞭揚起,這一刻,李妙儀仿佛聽見了,馬嘶鳴響在草原上回蕩。
畫上的女子極其傳神,一雙明亮的眼睛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面容凜然堅定,李妙儀一時之間看的出神。
她好似天生便應該在馬背上一樣,她好似天生便應該屬于那廣闊自由的草原。
頓了頓,李姜氏笑道,“當年蠻人來犯,你外祖母以一人之力,帶著十余人在雁門關與匈奴百人周旋了整整三天,為你外曾祖父爭取了時間,大敗南蠻。”
“為此,先皇還對你外祖母贊賞有加。”說起這個,李姜氏的臉上滿是自豪的神情。
李妙儀的思緒卻飄向了遠方,若是她能改變這些該多好。
女子為何一輩子都只能是男子的依附。
若是她們能做她們喜歡的事兒。
能上學堂,知事,能學門手藝養活自己,像外祖母那般的女子,能成為她想成為的大英雄該多好。
李妙儀突然頓悟了她要做的事情。
雖然她的力量薄弱無比,但她想努力的改變現狀,改變這個對女子不公的現狀。
雖說李妙儀知道,整條路上定是滿路荊棘,但她想試試。
說罷,李姜氏長嘆一口氣,道,“若不是你外祖母在邊關常年征戰,落下了病根,怎會那般早早的去了。”
李姜氏的眼中有淚水,,流露出的憂郁與無奈令人心疼。她的額頭輕皺,唇角微抖,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無從開口。
她用手指輕輕抹去淚珠,卻又源源不斷地流淌下來,深深詮釋了她內心的悲傷與痛苦,這一瞬間,她的眼神無助而彷徨。
李妙儀從她的懷中掏出手帕,遞給了李姜氏,道,“娘親,外祖母在天有靈,定然也不愿瞧見你如此感傷。”
李姜氏接過了李妙儀的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淚珠,道,“你和你外祖母是個像的,都這般不屈于命運。”
李妙儀不知李姜氏說的這些都是什么意思,待她想細問的時候,李姜氏已經轉過了頭,定定的瞧著那副畫像,一如方才的模樣。
霎時間,李妙儀到嘴邊的話就這般憋了回去。
李妙儀長嘆一口氣,轉身往她曾經的屋內走去。
這間小小的屋內,承載的是李妙儀八年的記憶。
就連床塌邊上的木馬位置都沒有改變,還是她小時候的樣子。
想到曾經那些美好的假象,李妙儀只覺得心中的感覺格外的微妙,很不是滋味。
但很快,李妙儀便清醒了。
既是假象,那便不必再沉淪了。
就在此時,孟春走了進來,翻了個白眼,道,“小姐,二小姐過來了。”
李妙儀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衣物,便緩緩走了出去。
來到前廳,只見李姜氏坐在首位,李孫氏和李妙音坐在下首。
瞧見李妙儀走了過來,李妙音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
李孫氏瞧著李妙音,驚嘆道,“打你小時候,姨娘便瞧著綰綰是個有福的,果不其然,這今日啊,綰綰竟成了我們上京城的貴女,當真是妙不可言。”
李姜氏坐在首位,一臉嚴肅,就好似那剛入府時那個尊貴的太傅家的大小姐。
“我們家綰綰自然是最有福氣的。”
這些年,李孫氏占了不少口舌上的便宜,也是因為李姜氏不愿同她計較。
如今這般不一樣了。
今日李木青來到她的院落中,她本是欣喜無比的,待提出讓她搬回去的時候,李姜氏甚至以為李木青是想到了她們往日二人之間的種種。
接下來李木青告訴了她,綰綰今日被預言成貴女之事。
李姜氏瞬間知道了李木青來此的目的定不一般。
還不等李姜氏反應,李木青便道,“我們準備準備,要給綰綰找個好親事。”
只是李木青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全是貪婪。
李姜氏頓感事情不一般,眉頭微微皺起,道,“你所說的好親事可是如平陽侯那般的人?”
李木青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是,即是貴女。”說罷李木青指了指天,問道,“你說這天下誰最大?”
李姜氏順著李木青的手看了過去,道,“佛祖最大。”
李木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瞧著李姜氏,道,“自然是陛下。”
此人真是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
“陛下如今已經甲之年了,我們綰綰怎能嫁與她?”
李木青笑道,“你一個女人知道什么,如今這陛下宮中哪個娘娘不是年輕貌美的。”
說罷,李木青繼續大聲道,“今日在祭祀臺,陛下格外關注綰綰,這佛子認定的貴女,那自然是要嫁與陛下。”
聽了這話,李姜氏突然爆發了。
開口道,“你從頭到尾便是想的這些歪門邪道,綰綰從小受的委屈我便不說了,那一入宮門深似海,那怎么會是綰綰該去的地方,我也是綰綰的娘,我不同意。”
李木青道,“我是綰綰的親生爹爹,我難道忍心讓她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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