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盛庭舉起茶盅,“也是。誰敢。”他的眼底是冰渣似的警告和冷厲,而霍繼堯也不輸于他的氣魄,唇角微微一勾,“但愿。”
安林楓不參與這樣的談話,他也只是順應這一生的命運罷了,反正,不加入在霍繼堯的麾下就得是杜盛庭,要么,繼續在山里頭占山為王,當他的山大王和小老板,可是,如此日子,已經渾渾噩噩過了十年了,這個時代的一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哪里還允許他有幾個十年來混人生,畢竟,重活一世是那么的難能可貴。
“這飯怕是還得等會兒,要不,下一盤?”安林楓提議道。
霍繼堯看向杜盛庭,挑眉,“可有興致?”
杜盛庭此時,心底略微有點亂,他不停在警告自己,絕對不能被霍繼堯這個小屁孩把他的心智給搞亂了,可,事實是他不得不承認,就因為霍繼堯這么幾句輕狂的話,他的確有些亂了心智了。
難不成,秦軍中有軍官私底下跟霍繼堯走的近?
這是大忌!
下一瞬,杜盛庭抿著唇點頭,“燒得有些糊涂,霍兄可要手下留情啊!”
霍繼堯邪勾著唇角,“棋盤上的規矩,你我就不用互相謙虛了,又不會死人,留的哪門子的情了。”
一盤無法解開的棋局,下了整整一個下午,即使中間吃飯,也沒影響他們倆人的對弈,只是各自端著一個大碗吃了兩碗面了事了。
其實,棋盤上的勝負,無論是倆執棋人還是一邊觀看且給他倆添茶倒水的安林楓,各自心里都有個普。
贏家必定是霍繼堯,只是,他始終不擒王,玩著讓人無法捉摸的游戲,而杜盛庭,感覺像是在讓著霍繼堯,但是,又看不清楚他的門道,一直到了晚上掌燈時候,霍繼堯的副官米棟來了后,這才結束,但是,棋盤上的勝負并沒定,只是那么保留著棋局。
霍繼堯和安林楓離開偏院的時候,并沒怎么著杜盛庭,更不存在趕他離開,只是看向柳如煙,倆人都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偏院大門口,霍繼堯就變了臉色看向米棟,“催命了你?什么事情?”
米棟慌慌張張的樣子,院門口候著霍大帥家的管家和霍大帥身邊的副官長,安林楓就知道定是家事,看了眼霍繼堯,敬禮后便先行離開了。
米棟苦哈哈道,“少帥,出事了,您趕緊回大帥府一趟吧!”
霍繼堯沒搭理霍長武的副官和大帥府的管家,轉身就沖著自己的座駕而去,“怎么了?老不死的死了?”
霍長武的副官和老管家都抽了抽嘴唇,哪里敢出個大氣兒了。
霍家的車子邊,米棟給了老副官和管家一個眼神,示意他倆老東西先上車,剩下的他來搞定,這霍繼堯就是不吃老帥動不動就讓人綁他的那一套。
車上,米棟斟詞酌句道,“少帥,大帥身體如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您就看在老太太面上也該回去看看,走個過場才是。屬下可聽說了,最近一直都是大少爺守在老帥爺跟前伺候著,這萬一……”說到此,米棟也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霍繼堯踢了米棟一腳,“萬一如何?說啊?怎么不說了……”
霍繼堯咆哮,司機和副駕駛的副官都嚇得慫成了一團兒,只有米棟硬是挺著脊背坐在霍繼堯的身邊強撐著,許久,霍繼堯壓下了火氣,命令道,“回去。”
霍長武其實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但是,自從容盈離開江北,回到秦城跟她兒子團聚后,老東西怕是最后一點精神寄托徹底崩潰了,躺下了,霍繼堯恨不得他趕緊死了算了,活著也是丟人現眼的禍害。
其實,霍長武也才六十出頭的樣子,真不老,可他死不了,霍繼堯也當不了這霍家軍的家。
米棟咽了口口水,繼續道,“少帥,估計,您今天回去,老太太怕是要讓您跟清瀾小姐訂婚,結婚了。聽老帥爺說了,您和大少爺,誰先結婚,誰才是這霍家的當家人。”
如今,葉清瀾跟霍家的哪位少爺訂婚且拜堂成親,似乎,還真是他霍繼堯決定不了的,雖然,他跟葉清瀾一直感情要好,可是,葉清瀾跟霍東成卻打小就有婚約在身,再者,清瀾和葉家之前雖然不看好霍東成,可葉清瀾似乎一直都不討厭霍東成的,如果,霍東成一旦在霍家有了權力,那就真的沒他霍繼堯什么事兒了。
如今,霍繼堯雖說是霍家軍的少帥,也是霍長武的接班人,但,這只是外頭傳言,而霍繼堯也一直在自己爭取,雖然,他本就是霍家的滴出少爺,可是后來,母親出家后,他只能管元氏叫母親了,而人家霍長武也算是掛在元氏名下的兒子,如今,元氏雖然是霍家的大夫人,可她沒有兒子,只有倆女兒,但是,元氏會來事啊!霍家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都管她叫母親,而霍繼堯和霍東成倆都掛在了元氏名下,算是霍家的滴出少爺,畢竟,霍東成的母親楊氏曾經只是個通房丫鬟,所以,葉家始終不提葉清瀾和霍東成的婚事。
可如今,不同了,霍東成的母親是元氏了,那可就是另當別論了,雖然,霍東成沒有出過國留過洋,可他帶碧打仗不比留過洋的霍繼堯差。
霍家軍大帥府,因為老帥爺臥床不起,而院里的下人們走路都垂頭喪氣,大氣不敢喘一下的安靜。
導致,霍繼堯都進了老帥爺的“珍園”了,幾個下人都沒看見。
夜里,安林楓府邸異常安靜,薄荷如約等到了鐘鳴,將他偷偷帶到了自己的房間,此時,所有下人都被府邸的大管家叫去訓話了。
樓上,柳如煙正在跟杜盛庭大眼瞪小眼,求著,哄著讓那人趕緊走,可是杜盛庭就是不走,就是非得要凌晨過了再走,柳如煙仰頭望著被安林楓打壞的燈座,“杜盛庭,我總覺得江北要出事,你,還是不要逞能,萬一出事,你是脫不了身的,我的預感向來都很準的。”
“那感情好啊!日后,為夫落魄了,就帶著夫人去扛個算命的牌子,走街串巷,挺好。”杜盛庭笑著說道。
柳如煙“……”
她是真的覺得霍家要出什么事情的感覺,霍繼堯面上是把所有程序走到了,看似給杜盛庭也給機會了,可是,他的心里始終有個要替他母親討個公道的仇恨要報的,如今,他不敢動杜盛庭,怕是還念著霍長武沒死,他真不敢把他老子惹毛了,萬一,霍老帥出事了怎么辦?
這,米棟出面請霍繼堯,不奇怪,霍老帥的副官和霍家的管家出動,這事兒,似乎挺大的。
柳如煙雖然不知道霍繼堯的母親是為什么被霍家流放在了靜安寺吃齋念佛,可能從靜尼大師和霍繼堯的一舉一動中感覺出,這似乎都跟他杜盛庭的母親脫不了干系的。
杜盛庭也不想讓柳如煙太過擔憂,嘆口氣道,“行了,沒你想的那么復雜,我自己心里有數,零點過了就走,不用你趕我。”語落,他上前將柳如煙抱在懷里,“你放心,從此,你喜歡在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前提是你記住了,你是我杜盛庭的女人,我們在努力努力,爭取有個孩子。”
柳如煙,“你……”
杜盛庭,“你什么你?這是你答應我的,現在,我也答應你,我不逼著你回秦城。我算是想明白了,你待在這里最安全,我就放心了,至于,安林楓,我已經把他踢出我的情敵范圍內了,說白了你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在你手里握著,只要你心里一直只有我,而我毫不懷疑的將你放在他安林楓的身邊,這份情,這份信任,誰還奪得走,搶的去,是不是?”
霍繼堯的一席話,其實讓杜盛庭聽到心里去了,不管霍繼堯是隨口一說,還是故意而為之,杜盛庭都聽到心里去了,柳如煙這個時候回去,的確不安全。他又不能四十八小時都跟著她。
柳如煙從沒聽過杜盛庭說過什么煽情的話,此時,跟不認得他似的抬著頭看著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看著他。
杜盛庭揉了把女人的臉,低頭吻住她呆萌的的眼睛,“怎么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嗯?”
柳如煙唇角一彎,踮起腳尖在杜盛庭的唇角一吻,“我,和你想的一樣,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對吧!”
杜盛庭低頭就是密密麻麻的吻落下。
這一糾纏,便是幾番云雨,直至月滿西樓,帳幔下的女子已經昏昏睡去……
杜盛庭這才闔了下眼,爾后,一直欠著身子,俯視著女子羞紅精美的容顏,在心里一遍遍的描繪著她精致的五官,腦子里是于她相識、相殺,到相愛的種種……
其實,柳如煙是沒有睡著的,她不想看著他離開,擔心控制不住自己抱著他不許他離開,她是知道他已經穿戴好了,馬上就要離開了,可她就是假裝在安然熟睡。
而杜盛庭也知道,她根本沒有睡著,許久,男人低頭在柳如煙的眉眼上落了個吻,唇上觸到的是溫熱的液體,猛地轉身,頓住,猶豫,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