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下,我又睜開眼,這才發現只不過剛剛過去了幾秒,而我卻感覺過了一生。
擊殺了收割人,我的情況竟比之前更要兇險萬分。
我不敢有絲毫異動,也沒有一絲絲氣力移動,哪怕是最輕微的抬指和挪腳。
收割人雖死,但還有狙擊手。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狙擊手和我又陷入焦灼漫長的拉鋸。
最后一縷夕陽光落下的時候,我咬著唇,手臂和腿腳架著收割人發臭的尸骸費力舉起又頹然放下。
連續幾次,我提足力氣抱著收割人一起滾落沙丘,再不動一下。
一發子彈擦著我耳畔殺進沙丘中。
接著再沒了聲息。
這一次,我賭對了。
夕陽落盡,天色轉暗。
晚風起,沙塵飛揚。
狙擊手視線受阻,再沒對我開槍。
我又賭對了第二次。
過了好久,我的耳畔傳來窸窸窣窣的虛浮又沉重的腳步聲,還有瀕死野獸般的低喘。
這個狙擊手似乎剛才的對轟中受了重傷,行動極其緩慢,足足五六分鐘才摸索到我跟前。
對方非常狡狡詐,殺伐極其果斷。
先是對距離最近的尸體挨著補了搶,慢慢靠近,對著我身后的鐘大志再次補槍。
我依舊保持著一個姿勢不敢睜眼,暗里祈求狙擊手不要打我腦袋。
我雖然穿著防刺服和避彈衣,但狙擊手打我腦袋,我也只有死路一條。
幸運的是,鐘大志那一槍打完,狙擊手便自沒了子彈。
跟著,狙擊手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爬到收割人身邊,抖抖索索去摸收割人身上的彈匣。
收割人配槍彈匣早就被我埋入沙地,連同手槍。
只是這個狙擊手相當謹慎,即刻摸出匕首步履蹣跚向我走來,要給我補刀。
下一秒,狙擊手突然被第三具干尸手中的箱子吸引,連滾帶爬沖了過去。口中嗷嗷怪叫:“找到了,找到了……”
又猛地下。
狙擊手極速剎停,回頭看著我腳下擺著的另一塊穿山鏡。
下一秒,狙擊手掉回頭來抓起穿山鏡,眼神呆滯,淚水奪目而出,眼瞳中爆出星球毀滅的璀璨光華。
跟著,狙擊手雙手捧著穿山鏡用力發瘋的咬著,直把自己咬得滿口是血兀自毫不在乎。
這一刻,我也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怪事。
穿山鏡,居然也能吸狙擊手的血。
拿到穿山鏡的狙擊手狀若瘋癲激動萬狀,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即刻跑到第三具尸骸身畔。
用力掰斷干尸手腕,急不可耐去開箱子。
雙手剛剛碰到箱子的當口,狙擊手就發出凄厲慘叫,往后就倒。
我很慶幸我沒第一個去開箱子。
眼睜睜看著狙擊手雙手瘋狂摳著抓著自己的臉,看著他的臉上的肉一塊塊腐爛在哀嚎慘叫中最痛苦的死去,我也同樣嚇得不輕。
但我,卻一直裝死,一直不動。
接下來整整兩個小時過去,再不見對方有人過來。
我,又賭對了第三次。
對方只有兩個人。
最后的狙擊手受盡這世界最痛最慘的折磨死去,我終于放心下來,在最快時間撿回穿山鏡。再小心翼翼拿下那箱子。
沒多久,我拖著奄奄一息的鐘大志返回,一路歷經艱險躲過狼群,于五十七個小時后抵達補給點。
臨別之際,面對和我共死同生生死與共鐘大志的問詢,我如實告之:“神局王。童師。”
這一次,我依舊沒有拆穿鐘大志賒刀人的身份,以及他和李小超的關系。
我只是對他說了一句:“我不管你以前盜了多少墓,以后別再叫我看見你。”
留下鐘大志,我坐上直升機冉冉飛逝。
第三天,我回到燕都,當面向簡鐵血上繳那口箱子。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簡鐵血的辦公室。
上繳箱子的時候,過年豬秦靖也在現場。
看到箱子的那一刻,過年豬現出前所未有的激動,一蹦三尺高急噗上來要搶箱子,嘴里更是語無倫次怪叫。
我并沒有阻止過年豬。
這是干掉秦靖的最好時機。
只要他去開箱子,那他必死無疑。
只是,在過年豬雙手觸碰到箱子的前一秒,簡自在卻用最犀利的眼神將過年豬嚇退。
當著我的面,簡鐵血下令將箱子做了全面檢查。
而后,秦靖再次確認無誤。
最后,簡鐵血又將箱子送到旁邊辦公室復檢。
即便在三輪復驗檢查后,簡鐵血也沒有著急開箱。而是將我叫到辦公室里屋對我詳細詢問。
我將事情經過全盤告知,還說了神圣之城、Michael大長老各種情況。
“最后那兩個是高手。他們認識我。我懷疑他們是我們的特戰。”
“狙擊手臨死還叫了捧鏡者。”
“我懷疑捧鏡者沒死。”
最后兩句話,我是在詐簡鐵血。
簡鐵血只是抬頭冷漠看了我一眼,說了句知道了。
沒有詐出簡鐵血的話,我又板著臉冷冷說:“我當年畢業,老師給我的任務就是找捧鏡者拿穿山鏡……”
簡鐵血即刻打斷我的話:“該你曉得的時候,我會告訴你。這次你立了大功,我準備把你的權限再提……”
“我不要功,不要晉升,我是師!為國死命是我的本職!”
我紅著眼沖著簡鐵血嘶聲叫道:“秦靖也叫我繼續找穿山鏡。但到現在,我連穿山鏡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九叔怎么會在羅布泊?”
“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我想知道!”
“我他媽差點死了!死了!死了!”
“我要知道這些情況!”
“我要你天四的權限。我要查清楚!”
看著我目眥盡裂歇斯底里的瘋狗樣,簡鐵血徑一點都不給我臉面,對著我咆哮痛罵。罵完我之后,簡鐵血余怒未息給我爆了個大猛料:“我的天四權限。沒資格調閱穿山鏡!”
我咬著牙獰聲低吼:“那就給我五甲聯合授權!我拿腦袋擔保。我保證把穿山鏡找回來!”
被我逼急了簡鐵血厲聲大叫:“穿山鏡!不是五甲聯合授權就能看!”
“五甲聯合授權都不夠!”
“全神州,只有一個人能有這個權限。”
我驀然大震,急切又吃驚叫道:“誰?”
那么多年的血拼和亡命,這一刻,我終于得知最重要的線索。
這一刻,我已經接近了真相!
簡鐵血卻給我一個迎頭暴擊:“你不要去打聽!打聽也沒用!”
我渾身炸裂,對著簡自在咆哮狂吼,瘋狂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