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能認出這張裹尸布是乾隆御用,那是因為在這張裹尸布上用漢字標注了左肩右肩臍間密處左膝右膝左腳掌右腳掌各處人體部位。
這和歷史記載中乾隆下葬記錄一模一樣!
當年孫殿英用炸藥轟爆了裕陵金剛墻,乾隆老頭畢生最愛的珍寶悉數被搶劫一空,這張裹尸布同樣沒能逃過彌天浩劫。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這張裹尸布竟然奇跡般的保存到現在,又奇跡般的出現在塵世,又被我奇跡般的撿漏。
九萬塊就撿漏乾隆裹尸布,這等天運,天底下獨一份。
也就是我認出了裹尸布,讓我不敢撿漏!
撿漏大戰那晚,我用三千九百五十塊現金撿漏公母印,那是情非得已被迫扛因果。
而乾隆裹尸布,我是真的不敢撿。
開什么玩笑!
這玩意可不是閻羅王見了都要起身恭迎頂敬的東西,而是帶了乾隆老頭在幽冥地獄七十多年的最惡詛咒,殺傷力可比那些陪葬的青銅器、九竅玉可不是和其他冥器,大了何止十萬倍!.
普通人用這個,做大死!
別說用,就算上手都得沾詛咒!
就算用大德高僧的袈裟包著,那也鎮不住來自乾隆老頭的血咒和怨毒!
哪怕我用盡了法子將因果承負降到最低,到現在,我都是心有余悸。
八十九十年代那會,多少暴富起來的土壕把青銅器九竅玉擺在床頭每天把玩,遭了血咒傾家蕩產死于非命。
那些只是王侯的!
這張裹尸布,卻是乾隆的!
聽完我簡短的講述,五爺的胸口依舊起伏不定,大大黑黑的鼻孔不停噴發出火山巖漿般滾燙的粗氣。
看得出來,五爺的火氣非常大。血紅的眼睛直直盯著我半響,突然抄起那繡金邊袈裟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想要從中尋找出裹尸布的來歷出處。
1928年裕陵被零元購,七十多年過去,市面上從未見過裹尸布的出現,就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現在裹尸布憑空出世,還有袈裟包裹鎮壓,其中必有蹊蹺。
只是無論五爺怎么尋覓,也沒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五爺你要喜歡。就留著。」
聽到這話,五爺猛地昂起腦袋,凌厲無匹的眼睛就跟狼眼般死死盯著我,配上那半獸人般兇暴丑陋的臉,叫人不寒而栗。
「這是老子愛新覺羅的恥辱!」
「當年乾隆要是聽進愛和鄂爾泰的話,不把萬年吉地選在勝水峪,會有后面的劫難嗎?」
「勝水峪勝水峪,就他媽剩水了。」
「雍正當時選在九鳳朝陽山,建陵的過程中發現土中有碎砂石,規模雖大而形局未全,穴中之土又帶砂石,實不可用,于是去了西陵!」
「他乾隆這個忤逆子,連自己老子棄用的地都敢接著用。還他媽敢自己點自己的穴。做他媽大死!」
越說,五爺越激動,聲音更是暴虐沙啞,似乎下一秒聲帶就要撕裂:「整個清東陵,只有順治才坐正了真龍真穴,那也是清東陵唯一一處真龍真穴。」
「后面的康熙乾隆咸豐同治,都他媽用的是順治龍穴的影龍穴。四個皇帝都喝順治龍穴的寡水清湯,怎么不會被盜!」
「長白山龍興之地九處真龍真穴,全他媽當沒看見。就想他媽留在這花花世界,這樣的王朝,這樣的家族,不亡沒天理!」
偌大的鋼縫倉庫,盡是五爺聲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咆哮。
仲小京呼呼的酣睡聲與這樣的場景完全格格不入。
我皺起眉頭,默默聽著,暗里卻是不以為然
其實五爺說的都對,但五爺卻沒說一點。
明朝亡了,多少人奮起反擊,戰至最后一人。可歌可泣!
崖山最后一戰,十萬漢家兒女齊齊沉海殉國。名標青史!
滿清亡了的時候,舉國上下彈冠相慶,除去那些遺老遺少之外,神州遍地無不載歌載舞。
你把老百姓當狗,老百姓也把你當狗!
這就是五爺沒說的!
默默將這最后一份驚喜大禮掏出來放在桌上,悄然而去。
第二天晚上依舊十一點準時到了鋼縫倉庫,那張裹尸布已經疊得整整齊齊擺在桌上,那方鎮壓裹尸布的袈裟卻是沒了影。
地上還多了些非常細小的金顆粒,想來應該是袈裟上金邊融化之后的產物。
那張袈裟我也沒有看出什么名堂,燒了也就燒了。
旁邊的仲小京在狼吞虎咽,這邊的五爺就坐在鋼板焊就的桌前冷冷看著我。
冰冷的304不銹鋼桌面上,破天荒的鋪上了一塊大大的木板。
木板上面,則擺著一張烏漆墨黑的古畫。
「這畫兒哪兒來的?」
「蓮花山。」
「朱家守陵人?」
「不清楚。應該是。」
「這畫兒叫什么名字?」
「還沒命名。你取一個。」
一天一夜沒合眼的五爺掐滅煙蒂,起身到了那古畫跟前仔細看了好久:「這幅宋畫是頂級國寶。就叫做子母猴圖吧。」
我愣了愣:「畫的是猴子?不應該是熊?」
「你那啥眼睛?這他媽是一大一小兩只猴!」
「曹老頭是怎么教你的?」
我湊近古畫定睛細看,情不自禁倒吸口冷氣:「你洗過了?」
「只洗了一遍。」
五爺眼睛通紅卻分秒不離宋畫,靜靜說:「太珍貴。不敢洗。」
轉過頭來,五爺冷冷說:「曹老頭沒教過你洗畫修畫?」
「他教個屁。都是我自學的。」
那天幫汪勇在蓮花山看墓穴撿到的宋畫現在已經露出些許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