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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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若檀一拳頭錘在那木欄桿上,嘆出一口氣。
“宏纓侯爺為何這樣暴躁?可是看見什么不想看見的人事物了?”
紫袍青年聞聲微微抬眼,轉過頭看向明之渡,卻道:“能不能幫本侯一個忙?”
“說來聽聽。”明之渡問完不禁皺了皺眉,語氣中帶了些奚落又說:“不會又是為了你那小阿羅吧?”
萬若檀深吸一口氣,回答的話令明之渡十分語塞:“現在就安排人手布置火藥,將這試劍客棧給本侯炸了!”
明之渡:……
戲臺上的鑼鼓聲突然變得雜亂起來,聽在人耳朵里無端從心里騰出煩躁,卻想不出緣由。
聶人犀手指都要彈出虛影,不住的撥動琴弦,那一句“冤情難訴大青天,黑也黑之,白也黑之”砸在他耳中,引的后背騰起寒氣,至此這戲還只算是唱到了中端。
他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卻不得不低著頭認真彈奏,時不時的抬眼,趁著這七人不注意觀望他們的身影特征,可謂是一心三用。
忽然,那七人不知為何,唱著帶了哭腔,白衣鬼面聲凄慘,極像是哭喪。
與此同時,在電光火石的瞬間,戲幕重新被拉合,厚重的紅色帷幕再次將眾人隔絕臺下。
剎那整個紅臺真如同一具棺材,他們死在其中,別人活在其外。
聶人犀被那種詭異的沉重傳染,他毫無預兆的仰起頭,卻乍然見一鬼面人直逼眼前,他的鼻尖碰上冰涼的面具,他被這畫面嚇得心頭一顫,只覺得魂魄被抽離,大叫一聲后,緊接著就沒了意識,倒在了戲臺上。
他環在懷中的琵琶脫落,接觸地面的那一刻竟斷了弦,發出聲悶錚。
恰在此時,殷羅與池臨靜也到了戲臺前,原本站在原地靜待時機的兩人在聽見聶人犀的慘叫聲和琵琶斷弦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沖上臺掀開那適才歸于平靜的紅布。
可入眼是空空,臺上空,人也空,鑼鼓聲卻未空。
殷羅偏頭朝聲源看去,只見那紅戲幕里,隱約放著個木制的圓輪狀的東西,聲響就從那木輪中發出,聶人犀倒在那圓輪的前面約兩米的距離,琵琶摔躺于他身側……
他們幾乎是沖到聶人犀身前,迅速將他扶起,觀望確認他身上沒有傷之后,以指尖探上他鼻息,察覺到還有氣息后,兩人才舒展眉頭。
殷羅伸手探上他脈搏,明顯有些嫌棄,還有些匪夷所思:“竟是被嚇暈了?”
池臨靜無語的扶了扶額,將昏迷的聶人犀扶起,令他靠坐在椅子一邊,免得再摔倒傷著,隨后他起身,朝那仍然發出鑼鼓聲的木輪走去,沒忘了招呼殷羅。
紅衣少女跟上青袍公子的腳步,越過他身形皺眉微微瞇眼,打量著那仍然發出鑼鼓聲的木制圓輪,她不確定地發問:“莫非這是……木輪留聲?”
聶人犀突如其來的那一聲慘叫,不光惹得殷羅和池臨靜沖上前,還引來了很多不怕事的江湖人掀開紅簾跳到臺上看熱鬧。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當他們終于越過這厚重的紅色戲幕時,入眼的唯有一名倒在木椅旁、貌美但體格子有點壯實的女子,觀著裝應該是為蚍蜉班彈奏曲子的琵琶手。
而聽到喊叫聲率先跳上臺來的那一男一女,此時正朝不遠處一個木圓輪走去,眾人相視一眼,湊到一起,扎堆向著殷羅、池臨靜走去,剎那間不斷的議論聲充斥在空曠的臺上——
“人呢?怎么不見蚍蜉班的人啊?”
“真是奇怪,這戲臺上也沒有鑼鼓班子啊?那鑼鼓奏樂聲是怎么傳來的?”
“難不成這蚍蜉班里的人都會些遁地之術?嗖的一下子就不見了……”
“開什么玩笑?沒準兒是趁亂跑了呢!”
“你們看見有什么人從這戲臺子里跑出去的嗎?還說我開玩笑,他們唱戲時穿的那白色壽衣那樣詭異,白的跟鬼一樣,跑出去的時候難道咱們都瞎了看不見不成?!”
“這倒也是!咱們上臺前還沒望見有人離開了,也沒瞅見什么穿壽衣離開的人。”
“那是怎么回事?這么說起來可有些詭異咯。哎呀,雞皮疙瘩起來了……”
“難不成這蚍蜉班就是一群鬼怪??要不干嘛打扮成那樣唱戲呢?”
“別在這嚇人了!”
“要不?咱先看看這琵琶手是死是活?”
“不用!他面色紅潤身上沒有傷痕,仔細看胸膛脖頸還在微動,定然活著呢。”
“你們看,那是什么?鑼鼓聲好像就是在這輪子里發出來的。”
眾人走到殷羅和池臨靜身邊,咕噥著:“這是不是個機關啊,按照常理來說,這木輪是無法保存聲音的啊?”
“應該是木輪留聲,一種超神的技法。”人群中一名矮小的中年刀客忽然道。
他這話吸引眾人都朝他看過去,殷羅與池臨靜也不例外,青袍公子微微垂眼再抬眼,輕聲發問:“不知何為木輪留聲?這技法超神又是什么意思?”
中年刀客抱胸看了池臨靜一眼,“這技法怎么超神我不知道。不過我闖蕩江湖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據我所知,這木輪留聲如其名,便是用木頭做成圓輪,計算出一種精妙的轉動規律,可以將聲音留在這轉動的木輪中心,保證不外泄,算是這世間最為高超的留聲技術。”
“說起來,這木輪留聲乃是十一年前寧城魯公造出來的,天下間僅有三臺,”中年刀客豎起三根手指在眾人眼前比劃了兩下,詳細道:“其中一臺送給了后州的君家,前兩年又被君家進獻給了當今的大梁皇帝、而另一臺送給了塞北的徐家,不過徐家早就破落了,這木輪留聲自然也就不知所蹤、最后那臺,則是在魯公瘋了后便消失蹤跡,亦然沒有定處……沒想到,今有眼福竟在此見到了。”
殷羅頷首,這中年刀客說的這些跟她記憶里的東西確實吻合,她凝視著眼前這臺仍然在不停放映鑼鼓奏樂的層疊木輪,拈指出了根金針。
纖長的金針刺入轉動的木輪縫隙之間,卡在其中將聲音暫停,場內霎時只剩人聲。
而她也被幾名江湖人認出,有人試探問著:“金針畫荷,江南殷羅?”(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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