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試過了
85.第85章試過了
“皇叔命還真夠硬的。”
離了府邸,寧明澈終于忍不住吐槽,“那可是尸煞啊,還是整整五具,他居然能扛這么長時間……這要換成是我,沒過兩年就得下去見我娘。”
少女懷中的白狐瞥了他一眼。
前世,這小子死時起的那股無名火,可是把十具尸煞燒得干干凈凈,什么也沒剩下。要不然,鎮妖司絕對不止那點損失。
燕從靈嘖嘖道,“三師兄,今日要是二師兄在這里,聽到你這樣子說話,指定又要罰你抄十遍書。”
破嘴一張,還記吃不記打。
聽到師兄,寧明澈本能手疼,但還是梗著脖子,“怎么可能!我都多大了,師兄怎么可能還用小時候那套?”
另外五具尸煞已被挖出,封好杏黃色的符紙。年輕鮮活的生命,在泥土里凋零數年終于重見天日。
燕從靈站在那里,看著侍衛們顫手顫腳屏息凝神地抬下去。
十具,整整十具。
難以想象,能煉出十具尸煞的那位皇貴妃到底是什么實力……
但能肯定的一點是,她來的時間比預料中要早很多。最少潛伏十年了,而十年前自己只有八歲……
對方的準備遠比想象要充分……
“師妹。”
見她凝眉深思,少年笑嘻嘻擠過來,“別擔心,還有師父他們呢。再說了,咱們師叔可是天下第一劍,誰能打得過?”
少女眼睫撲閃了下,沒有說話。
師叔不能下山,不知什么原因多年前修為自困。而師父……他很久以前就說過,卦師是觀棋者。
小事可以化了,但要真算出什么大事,也只能順應天命,不可言說。
這是他們的命。
也是他作為卦師的命。
似乎料到他們還會折返,寧北擎已經靠坐在那里等她了。
男人鬢角摻著銀絲,面容溫和帶笑,和寧封離有些像,乍一看想不起是個叱咤風云大半輩子的人物。
“燕姑娘請坐,有什么想問的,本王一定知無不言。”
“多謝王爺。”
燕從靈謝過,正事面前也不講太多客套話,直入主題,“王爺,請問您原先的那座府邸是怎么來的?”
“也是圣上賜的。”
寧北擎氣息仍然虛弱,精神看上去卻好了不少,“不過,已經過去很多年了,當時那地方是太后指的。”
時間太前了。
她那會兒年紀太小。
在腦海里搜刮一陣,燕從靈才想起已故的那位太后,姓吳。
是吳家人……
“但不可能會是太后想害本王。”
寧北擎非常堅定,絲毫不顧及面前還站著太子,“本王這條命是吳家人救的,當年便說過了,吳家人若是想讓本王死,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他就是最大的太子黨。
太子如今這樣,還能穩穩待在這個位置上,攝政王功不可沒,所以吳家人沒有理由砍斷自己手腳。
即便要下手,好歹也等寧君瞻登基后。
“本王只記得小七出生前,吳府頻頻鬧出怪事。”當了這么多年攝政王,寧北擎一下就能想到重點。
“早些年,皇后還生過一場大病,高熱不退,吳家從宮里請了好幾位御醫都不見好。太后擔心她是被府上不干凈的東西魘著了,將她與先皇后倆姐妹一同接進宮做伴……”
“后來的事你應該也知道,圣上請安時看上了兩位娘娘。至于吳家的那位庶出小姐,就沒有這般好運了……”
據說是病死的。
但尸體過于驚駭,草草下葬了。
當時吳家人不讓聲張,眼下這么多年過去了,想查也難尋痕跡。
燕從靈斂目沉思。
很早之前,她跟著二師兄去過吳家,只收拾了一些實力低弱的妖邪……
如今細細想來,確實有蹊蹺之處。
兩人又聊幾句。
從頭到尾,太子都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只有在聽到吳府那位慘死的庶出小姐時,眸光似乎微微動了動。
從玉像起的零散碎片,在腦海中逐漸拼湊成一條模糊的線……她開始能觸摸到某個真相的形狀。
燕從靈面色如常,“今日叨擾殿下和王爺多時,天色不早,屬下便不多打擾,先行告退了。”
寧北擎會意點頭。
少女彎腰退了兩步才轉過身,禮數周全。墜著銀鈴的長長紅色發繩,在窗臺泄進的余暉中,曳出一聲極輕的聲響。
寧君瞻下意識抬手,想跟過去送一送,但被面前一條枯瘦手臂橫住。
“殿下。”
久病之人無力,只有那雙長年身居高位的瞳眸依舊透著銳利,直刺人心。
“皇叔……”
似有所感,他想回避。
寧北擎按住他,雙手搭在他肩上。不重,卻壓的起不來。如幼時每每教導那般,這位皇叔語氣輕而嚴厲。
“殿下,您已經試過了。”
寧君瞻仰著他,唇角翕動,說不出話。
他當然知道對方指的什么。
先前長廊里,那是皇叔幫忙爭取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但他什么也沒做。因為在更早,馬車上就試過了。
比拒絕更無望的,是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行過風雨的鷹,永遠不會歸入金籠,成為被豢養的家雀。”他的皇叔還在點醒他,循循善誘,話音愈重,“云山修的是仙道,心向逍遙,就算沒有他人,也不會是你。”
太子面上血色終于盡數褪去。
細小浮塵在眼瞼下被斜陽照的粼粼,仿若淚一般。藏于袖下的雙手,因隱忍痛苦,指尖用力到發白,錐痛卻難敵心口萬分之一。
認真注視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年輕儲君,寧北擎毫不留情落下最后一根稻草。
“瞻兒,你快娶妃了,這是難得的機會。”
自太后和先皇后故去,吳家已然大不如前。自己身體又這般,東宮需要尋找新的助力。
這些原本都不重要,原本他要考慮的如何保全太子性命……可如今不一樣,少女的出現迎來一線轉機。
絕望與希望,冰火兩重天。
“皇叔……”
他艱難開口,能聽到自己嗓音干澀的不像話,聲息發顫間,像含著一把破碎的刀,字字割喉。
“孤、知道了。”
身后,暮景如血。
最后一線霞光西墜,陷入晦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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