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77章甜湯圓
77.第77章甜湯圓
檐上堆雪,被月光映的瑩白。
燕從靈只淡淡掃了眼,便從那些光禿禿的樹枝間,尋到一抹融入身后雪色的白,團成球安安靜靜縮在最高處。
“樓棄雪,回家了。”
她喊了一聲。
樹干后隱著的身影動了動,一只尖尖的狐貍耳朵最先探出,不同于渾身雪白皮毛,染著春櫻的粉。
他聲音好聽,泠泠如雪,“怎么,你那位友人已經送走了?”
“是的,所以快下來吧。”少女走過來,在樹下站定,咚咚敲了兩下手里的碗。
“我給你帶了甜湯圓,快下來吃。”
樹上的狐卻不領好,炸毛,“燕從靈!我又不是狗!”
每次在家她喂大黃狗就是這樣,習慣性敲幾下碗沿。然后那條蠢狗就會一邊將尾巴搖成,一邊毫不猶豫向她奔來。
他怎么能和一條蠢狗一樣?
想是這么想的,身體卻第一時間從樹間輕盈躍入她懷里。
少女的懷抱溫暖柔軟。
雙臂輕縛,沒有拒絕他。只在落雪階上掃出一片空地,坐了下來。
她端過那碗甜湯圓,問,“還熱著呢,吃不吃?”
“吃。”
懷中的小狐倏地變成白衣男子的模樣,頎長身形半俯在她膝上,一手輕撐在她身側,接過那碗甜湯圓。
山楂的酸甜溢于齒間。
別說今晚的不滿,便是深藏在心底的那道心魔,似乎都沒那么沉重了。
他總是這樣,只要她施舍一點點的好,就很容易被哄好……
哪怕前世被殺時的怨恨積成心魔,再來一次見到她,所有的心理防線還是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方才怎么變成那副模樣了。”燕從靈還記得那些飛虎獸。
樓棄雪的真實身份,目前只有他們幾個云山門下的知曉。
雖說妖分好壞,但人妖相差懸殊,百姓還是會驚恐。
這種感覺,大概像是知道有一只老虎就在身旁。即便馴獸師再三強調不會傷人,還是會心生害怕。
她作為抓妖師,枕邊人是妖王這件事要是揚出去,有害無利。
“有其它女子在。”樓棄雪給她送了一勺,動作極其自然,不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孤男寡女對我名節不好。”
“咳、咳咳!”
燕從靈險被那顆湯圓噎死。
他放了碗,連忙給她拍背順氣,“吃這么急做什么?”
“你一個男的、一只狐貍……”燕從靈臉被嗆的通紅,“想這些做什么?”
周凝語都沒覺得吃虧。
他怎么比大家閨秀還磨嘰講究?
但怎么說,也是自己把人扔下的,見他一副又要生惱模樣,燕從靈忙上前挽了人道,“不說這些了,我們快回去吧。”
大黃狗歡天喜地迎上來時,樓棄雪手上還提著順路從街頭買的醬大骨。
他一向對這條狗沒什么好臉色,但一天三頓,頓頓不落,養得油光水滑。
獸類心思單純,誰喂的和誰親。
它搖著尾巴熱情跟過去,半點兒也不看青年黑沉如鍋底的臉色。
燕從靈先進了房里。
摻了草藥的安神香包掛在帳邊,氣息淡苦,令人心靜。
她早間趕時間換下的,胡亂堆在桌案上的衣物早已不見,不用想也知道是被整齊疊放收進衣柜里。床榻上的被褥也換了,蓬松綿軟,是今年的新……
燈盞正亮,她低頭坐在那里,看不清神色。
半晌,終于抬眼。
卻倏地對上窗臺白玉瓶里的那簇紅梅,艷麗的如同一點朱砂血痣,突兀刺了進來。
燕從靈躲開視線。
下一刻,門被推開。殷紅撞入眸底,火灼般的瀲滟。
世間絕艷,就在枕邊。
男人輕手合上門,拍著衣角的細雪。見她沒有出聲,異常安靜地坐在那兒,不由緊張起來,“怎么了?”
“沒什么……”
少女搖頭。
類似毒發時的燥熱,自喉舌無端蔓延。但她又能肯定,身上的情毒并沒有發作,思緒是清楚的。
腰帶在修長指間解下,外袍褪落,他只著一身雪白里衣走過來。
見她還直直坐在正中間,伸手將人往里挪了挪。
然后,一掀被子躺下。
“睡吧。”
燕從靈也平躺下來。
燈火熄滅,帳中陷入寂靜的黑暗。那股燥動卻還在游走,她往樓棄雪身上靠了靠,忽然發現,“你今晚不是很暖和。”
暖其實還是暖的。
但被和暖爐還是有差別的。
她仔細回想了下,似乎之前在黎家的面攤子上,他臉色就有些蒼白。
“那個劍穗的緣故?”
“嗯……”樓棄雪含糊不清地應,聲音在頭頂上朦朦朧朧的。
狐貍耳朵和九條尾巴被放了出來,毯子一樣毛茸茸地纏在她身上。男人將腦袋低到她懷里,拉過她的手,往那對特地耷拉下來的耳朵上放。
“這樣有沒有暖和一點?”
少女眼中露出笑意。
指尖連綿不絕的溫暖和柔軟,讓她不由自主攥緊了些。
挨在她懷里的人,身形似乎一頓,“你摸就行,別捏……”
燕從靈聽話松了手。
狐尾毯子效果顯著,她蜷縮起身子,暖融中腿腳似乎無意碰到了什么……
有修長手掌在被子底下,握住那截纖細足踝,樓棄雪的嗓音隱忍低啞,“你安分點,別亂動……”
安分點……
熟悉話語讓兩人都想起,霍家柴房那一場迷亂……
往常也是這樣躺在一起,沒感覺到什么。但今夜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意識到他的美貌,她總覺有些不對勁。
她沒有反應,身上又燙。
樓棄雪愣了下,慌忙掰過她的臉瞧,“是不是又毒發了……”
話音剛落,黑暗中有柔軟覆在唇上。
心跳加劇,渾身血液仿佛都在此刻逆流,撞的他頭暈目眩。
“從、從靈?”
不確定地輕喚了聲。
少女指腹已經重新落在白狐耳尖上,“沒有毒發。”
樓棄雪不睡了,他坐了起來。
帳內昏暗,淡香彌雅。俯身間他將少女困于自己雙臂,獸類特有的豎瞳幽幽發亮,隱著侵略性。
一說話卻可憐兮兮,像個長年受冷待,滿心委屈的小媳婦。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親我……”
兩世加起來的第一次,不摻雜任何其它的單純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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