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楊彪,就連楊家的族老們,此刻也都緊張了起來。
此前他們仗著正統,尚且有資格與陳念之一戰,哪怕被打了臉,哪怕人皇廟的事情傳出去,他們依舊是正統。
這天下的百姓,不可能在一瞬間就改變他們對八子世族的敬畏,對他們的信仰,他們依舊是尊貴的讀書人。
這一切都只因為,他們不僅僅掌控者朝堂,同樣也掌控者各地的書院,那才是他們真正的根基所在。
陳念之如果僅僅只是派人去他們的地盤上講學,他們大可以命令各地書院,不允許對方講學,不允許他們傳道。
即便他們講,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們也有一萬種辦法,讓講的學,無法傳出去。
可人皇廟不是他們的地盤,人皇廟屬于五皇世族統屬。
僅僅是如此,他們也不至于如此的慌張,畢竟人皇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退一萬步說,即便五皇世族真的愿意讓這些人利用人皇廟講學,也不一定有人來聽。
可神都人皇廟發生的事情傳出去之后,就大不一樣了。
當百姓們得知,陳念之在人皇廟,當眾打了八子世族的臉面,當人們都知道,八子世族虛偽的利用他們去攻擊陳念之,卻反被陳念之給教訓了,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更重要的是,陳念之讓人皇廟的五皇顯圣了,有了這一層效果的加持,這天下的百姓,恐怕都愿意去聽一聽摘星閣的先生講課。
“不對,只要我們封鎖消息,讓人皇廟的事情,傳不出去,陳念之的詭計,便休想得逞!”
楊彪冷聲道、“幼稚!”
一個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來。
見此,眾人紛紛看去,只見一名身著華服的女子,從外面走來,此人柳眉風目,一張絕世容顏,猶如精雕細琢一般。
那曼妙的身姿之下,卻透著一股強烈的貴氣和壓迫感。
“謝聽軒!”
沒錯,此人正是謝聽軒。
他的到來,讓眾人更加意外,畢竟五帝世族在神都的勢力,可謂是微乎其微的。
八子世族未必就看得起五帝世族,畢竟在八子世族眼里,五帝世族不過是一群外來的莽夫,根本上不得臺面。
謝聽軒固然是文采斐然,可她卻是女流之輩,更是不入流了。
“我太了解陳念之了,當初就是我一念之差,自恃身份,認為給他一百年,他也超越不了我!”
謝聽軒說道,“這才釀成如今的苦果。”
謝聽軒的事情,他們都知道,自來神都的一路,都被陳念之壓制的死死的,更是在書院里,被陳念之以人皇法身羞辱。
作為不可一世的白帝帝女,此等屈辱,絕對不下于他們在人皇廟前,被陳念之打臉。
“他背后有山長支持,山長要做的,就是改變現在的格局,不僅僅是要驅逐神道院和天道院的力量,重構書院的道,同樣也要將你們替換掉!”
謝聽軒說道,“你們能封住神都上流的嘴,能封得住萬千下流的嘴嗎?別忘了,院主的老朋友,神都茶館那位,可是時時刻刻都盯著你們!”
楊彪頹然坐回了座位上,確實如謝聽軒所說,他們根本封鎖不了消息,因為老魚絕不會隨了他們愿。
想當年,將栗秋趕走,八子世族可是出了一份大力的,而老魚和栗秋,那可是摯友。
這個仇,茶館里那位,絕對不會忘記。
“好算計!”
楊彪低著頭,“這小子一直在利用我們,讓我們以為這只是私仇,卻沒想到,他想把我們全都從桌子上踹翻出去啊!”
“瞧瞧這是什么!”
謝聽軒拿出了一張紙、眾人看的有些懵,這張紙不大,只有不到小臂長短,呈現四方形,可里面卻工工整整的寫滿了幾筐的內容。
這里面的事情,大到朝堂政令,小到街頭案件,那是應有盡有,幾乎將最近神都內發生的事情,全都囊括了進去。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東西出自何人之手,可他們卻意識到,眼前這東西的可怕。
讀書人掌握的是筆桿子,是操縱民心的筆桿子。
但如果這個東西傳出去,并且掌握在別人的手里,那也就意味著,從此之后他們將失去話語權,失去民心。
“這是哪里來的?”
眾人看向謝聽軒。
“茶館!”
謝聽軒說道,“尋常的邸報,只有神都上流,以及各地州牧和門閥世族才有,收納的也僅僅只是神都內的一些政令,諭旨、朝堂奏議,各家都有不同,但如此詳盡,從朝堂奏議政令,到民間案件,甚至是小民營生都囊括進去的,卻獨此一份!”
一聽到茶館,他們的頭都大了。
“這個陰溝里的臭老鼠,他憋了這么久,竟然憋出這么個東西來,不行,此物必須封禁!”
楊彪冷著臉。
“這份邸報,早已經在神都外城,傳閱了很久,只不過諸位都是高高在上的讀書人,朝堂上的大人物,不屑于去關心底層的豬狗牛馬而已。”
謝聽軒冷笑道。
“多久了?”
楊彪心中一驚。
“至少有一月有余,從出現到現在,越來越完善。”
“老不死的,他想靠這個扭轉民心嗎?”
一名族老說道,“他癡心妄想,他不會真以為,這天下的百姓,都識字吧!”
“你以為摘星閣派出去的,只有一百零八子?”
謝聽軒笑著道,“據我所知,摘星閣此前收納的弟子,在余謙與四位圣賢論道期間,便假借脫離摘星閣的緣由,有很大一部分,便去了各地,你當他們是去游歷的嗎?不,他們是去開設學堂,教百姓們識字的!”
“飯都吃不飽了,還識字?”
一名族老冷笑道,“你真當百姓們如此好學?”
“不錯,在全族各州郡全部開設學堂,即便是書院,也是靠著朝堂的財力支撐,尚且不能滿足大部分。”
又一位族老說道,“況且,紙張可是只有開物坊才能夠煉制,且僅僅只供應給朝堂以及各大世族而已,沒有紙張,他就算是能夠在全族各州郡全都建立起學堂教百姓們識字,他哪來這么多紙張去印刷講義和經學書籍?”
“仔細看看這些紙張,這是開物坊煉制出來的嗎?”
謝聽軒說道。
他們當即查看起了眼前邸報的紙張,仔細一看發現,雖然很相似,可材質卻與開物坊煉制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哪里來的?”
楊彪等人的心在顫動。
“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這肯定跟陳念之有關系,況且,茶館向來隱秘!”
謝聽軒說道,“如果不是龍影閣提供的情報,即便是我,也還被蒙在鼓里!”
這讓在場的人心中一寒,可謝聽軒提到龍影閣,卻叫他們警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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