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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生氣，沒有怒吼，甚至沒有在臉上表達出絲毫的不滿。
因為他知道，他所面對的人，是人族最強的那個男人，如果他想殺自己，沒有人可以保得住他。
而他陳念之的仇人，只要一日受到這位的庇護，他就一日不能殺死對方。
他心底恨啊，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初入神都，什么事都會掛在臉上的少年。
他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敵人，已經不再是東陵城的那些家族，更不是青州的那些世族，而是盤踞在人族最頂層的豪強。
他轉過身，甚至朝著人皇宮所在的地方，拱手施了一禮，這才轉身朝惡龍谷那封印大殿的門戶走去。
同一時間，人皇宮！
老宮人將謝聽軒帶了回去，而此刻的謝聽軒，宛如一條死狗，爛掉的半邊臉上，那雙眼睛沒有了絲毫的生氣。
中年人此刻卻望著惡龍谷方向，就在剛剛，陳念之朝他這邊施禮的動作，他看的一清二楚。
這讓他無比的意外。
仿佛在這一刻，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曾經與他爭奪人皇之位的人。
“陛下！”
老宮人說道，“人帶回來了。”
中年人收回目光，掃了地上的謝聽軒一眼，看得出此刻的她正處于崩潰狀態。
這把刀雖然沒有被陳念之完全折斷，卻也被折的差不多了。
“身為白帝之女，你自認為這天底下，沒有幾人可以入得了你的法眼，殊不知，正是你這份傲氣害得你落得了眼前這般下場。”
中年人平靜道。
“你看不起陳念之，覺得他始終是只螻蟻，這并沒有錯，至少在你殺他全家之前，他確實也只是一只螻蟻！”
中年人冷聲道，“可你錯不該留下他的性命，沒有斬草除根，讓這只螻蟻翻身，成為了你如今最大的對手！”
謝聽軒眼神里恢復了一絲神色，她抬起頭，望向眼前的這位陛下，這才跪下施禮，道：“他全家確實是因我而死，但殺他全家的人，并不是我！”
“不是你？”
中年人盯著她。
那一瞬，謝聽軒感覺自己身上的小秘密，全部都被眼前的男人所洞察，她低下了頭，回憶起了三年前的事。
她去過東陵城，只是所有人都以為她沒有去過，甚至連陳念之都覺得她沒有去過，連她父親都不知道這件事。
原本只是拿回婚書，便可以解決的事情，但她還是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白帝城的名聲，決定斬草除根。
畢竟，一個破落東陵城的少城主，跟自己有婚約，那就是自己的恥辱。
“你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不知人在做，天在看！”
中年人說道，“當年，若不是他先祖挽救了白帝城，現在禹州已經是巨靈族的天下，更不會有你白帝城如今的光耀。”
他繼續說道，“你白帝城可以忘恩負義，可以不理會這件事，這因果最多也就是繼續延續下去，可你偏偏要多此一舉！”
“忘恩負義也就罷了，還殺人全家，這因果積累起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啊，如今你所遭遇的這些，便是老天爺對你的懲戒！”
中年人說道。
“請陛下教我。”
謝聽軒低著頭無比虔誠，“教我如何化解這因果！”
“在你還清這因果之前，你殺不了他！”
中年人說道，“而朕也不可能逆著因果，繼續保護你，你若是不夠強，他復仇要殺的，不只是你，還有白帝城滿門，他先祖當初怎么救你白帝城，他就會怎么從你家手里，怎么奪回去，明白了嗎？”
“請陛下教我，我愿為陛下，當牛做馬！”
謝聽軒失去了自己所有的驕傲。
說這話的，可是當今的人皇，他的話絕對會應驗，而她一開始，仗著白帝城勢大，覺得陳念之不敢殺自己，是因為自己有靠山。
但現在看來，自己這個靠山，在未來的陳念之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神都來了一位貴客。”
中年人說道，“你去尋他，或許，會有出路，當然，你現在已經輸的沒有多少本錢了，所以需要付出的東西有點多。”
他轉過身去，老宮人在謝聽軒耳邊耳語了幾句，謝聽軒聽完后，瞪大了眼睛。
她不愿意這么做，更不愿意放下自己帝女的驕傲，可一想到剛才被陳念之碾壓的景象，她咬著牙，道：“謝陛下指點！”
她一瘸一拐的走出了人皇宮，望著她的背影，老宮人卻有些憂慮，說道：“陛下，這樣做妥當嗎？”
“這小子成氣候了！”
中年人說道，“不僅是她殺不了，朕也殺不了，除非朕也愿意逆著因果，否則，一旦動了他，朕預感的災禍，怕是真要到了！”
“陛下洪福齊天！”
“哈哈哈……”
中年人放聲笑道，“朕其實一直在想，以朕的壽數，怎會大限這般迅速的到來，現在朕看明白了，即便是朕也逃不出這因果定數，欠人家的東西，總是要還的！”
老宮人平靜的眼中，已是波瀾起伏。
“可朕又怎能甘心？”
中年人忽然凝重起來，那雙眼睛也是明滅不定，“自朕登頂以來，便被譽為最弱人皇，朕又怎能這般甘心。”
老宮人不敢說話，但侍奉這位這么多年的老宮人，此刻卻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
惡龍谷！
此刻若是有人來到此地，會發現原本陰云密布的惡龍谷，霧氣竟開始慢慢的消散起來，而在惡龍谷上空，一閃大門正懸浮著。
大門的另外一端，陳念之正坐在封印大殿里，心中不免有些猶豫起來。
但他最終還是做出了自己的決定，說道：“老塵，算你幸運，咱這就送你回去。”
他取出了那顆噬魂珠，而噬魂珠很快化為了惡龍之眼，正是魂族塵緣的本體。
“你真要放我走？”
這么多年，陳念之他見過的第一個，要放他走的人族。
而他也同樣知道，如果陳念之打開了封印放他回去，那邊的魂族很有可能入侵到這邊來。
到時候，僅憑借陳念之的力量，根本阻擋不了，甚至整個人族都有可能會被毀滅掉。
“我說到做到！”
“你不怕我帶著魂族前來復仇？”
“你若是恩將仇報，我便廢掉你！”
陳念之手中掐訣，有金色的光華閃爍，“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雙，我殺一雙！”
塵緣不再多言：“打開封印吧。”
陳念之沒有猶豫，毫不猶豫的取下了上面剛剛放上去的量天尺，以他的力量直接將封印破開掉。
立時，一個巨大的裂縫，呈現在大殿內，那玄武的雕塑，也在瞬時間被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