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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不是去看什么選花魁了,夏氏與猴不歸也大可以跟著一起。
可近來夏氏忙著做繡活呢,對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就是求著她去她也不去。
夏氏做繡活時孟娬全然幫不上忙,她只會添亂。就算讓她做穿針這種最沒技術含量的活,她也穿得還沒有猴不歸快呢。
后來夏氏做繡活的時候就不要孟娬在旁打岔了。
故而一聽說旭沉芳派人來叫孟娬出去玩,夏氏趕緊就把她攆出家門。
至于猴不歸,前兩天玩雪玩嗨了得了雪盲癥,現在才恢復一點,也不適合出門亂跑。所以最后它和夏氏一同留在了家里。
孟娬和殷珩來到香雪閣時,甫一進門,里面暖意洋洋,梅香四溢。
里面的人大都褪去了厚實的棉衣外袍,如置春深。
孟娬和殷珩在管事和閣里侍女的引領下,登上高樓,來到香雪閣的最頂層。
樓高風急,云來天闊,這高閣上層比下層沒那么暖,但也比室外要暖和得多。
幾邊置暖爐炭火,燒得紅彤彤的。閣上輕紗幔帳層層疊下,窗明幾凈,十分靜雅。
然而兩人上來后,并沒有看看旭沉芳的影子,遂問他的管事道:“旭沉芳人呢?”
管事的笑呵呵道:“公子近兩天忙著趕貨,要向官府交貨呢,一時恐怕沒法過來。這地方又是公子老早就定下了的,若是不來坐坐就白白浪費了。”
孟娬瞬時明白了,道:“反正訂位置的錢也不能退了,我看這個位置這么好肯定不便宜,他自己抽不出時間來享受,所以就請我來幫他消費享受是吧。”
管事點頭道:“是這個意思。”
這種事孟娬還是很助人為樂的,于是心安理得道:“那你叫他安心工作好好賺錢,我先幫他享受看看,回頭可以給他分享分享享后感。”
管事的把事情辦妥以后,就回去復命了。
彼時旭沉芳正在布莊里忙事情,聽了管事簡單回稟,抬起頭來問:“她就沒什么說的?”
管事的訕訕道:“孟姑娘讓公子安心工作好好掙錢。她會好好幫公子享受的。”
旭沉芳聽后,冷不防低笑一聲。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管事問道:“公子好不容易才訂到了最頂層的位置,為何要說是……”
旭沉芳道:“不然她能幫我好好享受嗎?”
管事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其實公子若想陪孟姑娘,也不是完全抽不出時間。”
旭沉芳挑眉道:“她和她未婚夫好好的,我去做什么,惹她嫌么?”
管事不再多言。
此時孟娬站在香雪閣的高樓上,聽見屋檐檐角繞轉的風,發出緊促的呼呼聲,仿佛就在窗外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走到窗邊去,打開了兩扇窗。
頓時寒風往窗戶里灌,她瞇著眼往上看去,果然沒猜錯,那飛起的檐角就在上面不遠處。
她再俯眼往下看去,道:“阿珩,你快來看啊。”
她眼下所處的位置,應該算得上是這古代里的高樓大廈了吧。
只見滿城煙雪,在她低頭的那一刻,盡在眼底。
簌簌的雪不斷跳躍在視野里,沉寂在屋舍枯木上,沉寂在橋頭街道邊。
外面的世界一片寂靜。仿佛還能聽見雪輕輕擦過上方的屋檐落下時的聲音。
孟娬和殷珩久久佇立在窗前,看下方城里的雪景。
那光景錯落有致,遙遙望去,并不是一片晃眼的純白,而是有些深寂的白色,一些沒有被大雪完全淹沒的地方呈現出斑駁的枯色。
窗外吹來的風卷著紛飛的雪躍進窗欞,些許拂在了孟娬和殷珩的衣上。
那寒風吹得暖爐上的小火苗也跟著亂竄,濺開點點火星。
孟娬不得不承認,旭沉芳確實很會挑消遣的地方,畢竟從前他這城里的第一紈绔也非浪得虛名。
對于殷珩來講,什么樣的雪,什么樣的高宇樓閣他沒見過。只是這座他生活了許久的小城呈現在他眼中時,也別有一番寧遠靜好的況味。
約莫是因為這里有他愛著的人。
他把從身后把孟娬擁入了懷里,聽孟娬說道:“旭沉芳今天沒來確實有點可惜。”
“他不會來。”
孟娬回頭看他。
殷珩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將她更完全地納入懷中,看著遠方的茫茫天際,在她耳邊又道:“喜歡這雪么?以后你還會登上更高的樓,看到更美的雪景。”
孟娬瞇著眼道:“那時候身邊也一定有你對不對?”
“一直有我。”
她笑了起來,手扶上窗欞,問:“阿珩,我可以坐這上面么?”
殷珩將她身子一托,她撐著窗欞就輕松地坐了上去。
孟娬把雙腿懸在窗外,凌空晃悠悠地垂著。腳下是一片令人頭暈目眩的高空。
只是孟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美景上。
她的裙角在風里和落雪一起飛舞,仿佛她整個人也即將飄飄飛去一般。
殷珩道:“當心別掉下去了。”
孟娬笑瞇瞇道:“想當初從懸崖掉下去時你都能抓住我,從這里掉下去又算什么呢。你肯定也能抓住我。”
殷珩溫聲道:“那次是運氣好。”
孟娬笑而不語。
這頂閣里不僅僅只有一面墻有觀賞的窗,這里的墻也不是方方正正的四面墻,而是呈不規則的六面墻,每一面墻上都鑲嵌著窗扇,可以從各個不同的方向觀賞到城中的景致。
后來孟娬也相繼從不同角度往外欣賞了一陣,其中一扇窗外,兩行雪柳茫茫,團團簇簇,白絮成堆。而那兩行雪柳之間,赫然是一片白色的平面。
孟娬指著那邊道:“阿珩,那里是以前我們去逛過的楊柳河堤嗎?”
“嗯。”
沒想到冬雪過后,那寬敞的河面漸漸被凍住,凝結成了一整塊冰面。
孟娬看見那冰面邊緣依稀還有小小的人影在上面移動,大約是在嬉戲。